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,聂蔺洲察觉到了沉时桢跟阿竹的父子关系。
“出了国师府后,阿竹说那些人一直问他的生父是谁。好在阿竹机灵,只说他爹进京赶考,在回来的路上病死了,尸骨已无处去寻。”文芜想起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,如果阿竹说错了什么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沉时桢剑眉亦是微皱:“既然如此,那聂蔺洲应该已打消怀疑才对。在这之后他并没有调查过你们母女,素心馆开业他也没有在意,不是吗?”
这小人他很了解,一向是无利不起早。既然在文芜跟阿竹身上都查不到端倪,也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再查下去。
一个孩子跟他长得相似,在聂蔺洲看来也就是相似而已。他并没有赵神医的骨相之术,而且就算查出来也无用。
只要文芜不告他强/占民女,并一口咬定孩子生父已死。那聂蔺洲也就是白忙活,他自己也明白不会有任何好处。
“可是除了他之外,我想不到其他了。”文芜语声中已是带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。
在京都内,她根本没有得罪过什么人。大酒楼的掌柜就算厨艺不如她,素
心馆横竖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意,犯不着做出绑人的事。
“你别着急,既然你认定了是聂蔺洲,我这就派人去查。”沉时桢将身上长袍解下,给文芜细心披上,轻轻环住了她有些颤/抖的身子。
文芜忽而一惊,下意识跳脱开来。
二人四目相对,眸中皆是诧异。
“殿下请自重。”文芜颔首低语,往后又是退了一步。
沉时桢没想到在文芜这心力交瘁时,还会拒绝他。但是阿竹走丢,他也没心思再纠结这些,不发一语,只走到门前让护卫将文芜送回去。
“阿竹横竖出不了京都,那人既然没有放出恐吓信,想来也不会随便伤害他的性命。若有了线索,我第一时间派人去知会你。”沉时桢轻声安抚。
文芜上了马车,将身上长袍解下还给他:“多谢幽王殿下,此恩此德民女无以为报。”
沉时桢眉头微微一紧,收了长袍什么也没说,目送文芜离去。
“将七年前那茶杯取出来,随本王去找赵隐。”
天已是微微亮起,但赵隐的鼾声还未断绝。
竹林外,沉时桢已是带着护卫站在门前等候。
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。
“世人都说幽王殿下鬼神不惧,就是那南蛮王子都得跪下来给你斟茶倒水。老夫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大面子,让殿下等老夫睡醒。”赵隐走出大门,朝着那东升的旭日伸了个懒腰。
这一个时辰,沉时桢都是站着的,他的面上没有任何埋怨之色。
“有求而来,自然要将礼数做周全了。不然就算本王给神医斟茶倒水,只怕都难得你正看一眼。”
赵隐一怔,忽而仰头大笑,食指轻抖点着沉时桢:“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,在皇帝老儿面前只怕你都没这么能说。”
他挥了挥手,将大门完全敞开:“能得你幽王殿下前来求助的,那也定不是寻常事。偏偏老夫还就是想管不平凡的东西,进来说吧。”
沉时桢步入屋内,取出了一个小白瓷瓶。
轻轻一晃,尽是水声。
“这茶水已是七年前的,里面下了一种特殊的药,封存至今已是有些味道。宫中御医没法从中化验出其药为何,天下恐怕也只有赵神医能验明其中药物。”沉时桢抱拳颔首,将白瓷瓶双手推了过去。
赵隐挑了挑眉,犹豫了一下才将那白瓷瓶捻在手中:“
七年前的茶水,殿下竟是还留存至今?”
沉时桢无奈叹息:“本王平生从未遭过小人暗算,这是唯一失手的一次。心中不平便将此茶水封存,想从中查出药物,追溯凶手。”
可惜宫中御医都不知这里面下的是什么药,在那一个月内,他寻遍名医也都束手无策。直到这茶水发馊,查验更加困难,他也就放弃了。
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个自视甚高,而又确实医术绝然的赵隐,说不定他能有办法查验。如果他都没办法,那这茶水也可以丢弃了。
“在查验此药之前,殿下得如实回答老夫三个问题,否则免谈。”赵隐将白瓷瓶又放回了桌上,两只手揣回了袖子里。
沉时桢微微犹豫,也是点头。
“殿下的血引子救了那个小丫头,你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孩子的生父了。七年前,你是否真与文姑娘有过纠葛?”赵隐捻须低语。
他想到文芜的那些话,或许世上真有人血脉同源,凑巧了也不一定。
“七年前确实与她有过,那时本王就是中了这茶水里的春/药。”沉时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,“当时身负重伤又被落了药,神志不清
之下也不知她是谁。”
这个错一犯就是七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