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番几次见面,司徒襄还是客客气气的,但今日这一见第一句话就是暗带锋芒。
沉时桢心中冷笑,果然不愧是当朝太子,当挑衅被甩到脸上的时候,还是有几分硬气。
“启禀太子殿下,微臣昨日在刑部捉拿那姓赵的狗官。幽王殿下恰巧路过救了那狗官一命,今日微臣特来向太子请罪。”胡庆峰身为东宫太傅,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对太子造成怎么样的影响。
“请罪?”司徒襄冷哼不屑,“昨日之事,太尉得罪的可不是本太子,而是父皇!”
六部尚书都是帝王亲自任命,受命于天子。当朝丞相都不敢在二品尚书面前过于放肆,否则就是打了帝王的脸。
可如今胡太尉身为三公之一,却当众将刑部尚书拖到了大街上。两个平民百姓如此作为已是丢人现眼,更不必说是两个朝廷命官。
“太子殿下,微臣这么做情有可原。”胡庆峰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,双手呈交到桌前。
司徒襄一看,眉头猛然蹙起,抬眸看着胡庆峰。
但见面前人目如火炬,一点闪躲也无。
“这是关于蓉太子妃被行刺一事的所有调查,被逮捕入狱
的那位嫌疑人,她当日也是被刺客所伤。那二人已经服药自尽,尸体已是被刑部的仵作检验过。”胡庆峰看了一眼呈交上来的文书,“验尸报告也尽在其中!”
司徒襄心中微动。
他早已命心腹手下查清楚了关于文芜的伤情,那天使者府确实有刺客潜入。巧合的是,也就是那天蓉儿将东宫暗卫尽数撤离。
这其中若是说没有关联,也未必。
但是他不信蓉儿会派人行刺文芜,就算她们之间有了隔阂有了纠纷,也绝对不至于到杀伤人命的地步。
“太子不看看吗?”沉时桢目如鹰隼,尖锐无比。
他看到司徒襄脸上的犹豫。
“验尸报告能说明什么,服药而死的人全京都每日都有。”司徒襄斜过了眼,故意不去看那文书,语声轻巧淡然。
沉时桢目色冷凝,低语冷道:“但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却不多见,那仵作在那两个刺客身体里发现的,可不是砒霜之类的东西。”
能够立即让人毒发身亡的药,寻常药铺子是没有的。如果是司徒襄所言的那种,该是砒霜老鼠药一类的药物,根本不能相提并论。
“胡太尉,此事交由刑部
主理,你怎的插手在这里面了?”司徒襄看了一眼胡太尉,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沉时桢。
目中狐疑之色已慢慢浮出。
“微臣承蒙皇上器重,受命太尉,这刑事诉讼之事本就是微臣的职责之一。太子,刑部虽也是皇上钦点,但他们亦是在微臣督查之内!”胡庆峰嗓音铿锵有力。
各朝各部都是互相监督,互相牵制,绝没有单独一个府衙是没有管制的。刑部跟兵部是重中之重,任何一方失职都有可能导致民不聊生。
京都之地,天子脚下,百姓最是需要安居乐业。如果民事纠纷,刑事案件处理不好,那就会大失民心,君威有损。
于是,周馥国先祖有令,刑部监管的重任就由当朝太尉所有。
沉时桢冷眸坚定,不发一语。
如果不是那刑部尚书过于偏袒,他也不至于去太尉府走动。周馥国两个掌管重要职权的人发生了冲突,他知道必会闹得龙颜大怒。
但是为了救文芜,他在所不惜!
“不知太子还记不记得这把黑水刀!”胡庆峰举手亮出了一柄深黑色的刀鞘,哪怕是在室内,那玄铁依旧黑得发亮。
太子心惊,没想到
外面的侍卫居然让人携刀入了他的书房!
“黑水刀乃是太祖皇帝早年征战东海时,从那浪人手里夺回。为了镇/压一方水军,此刀只传给水军都尉。天下太平后,才交由本朝太尉手里。”胡庆峰眸色渐渐深邃,双手将那刀奉上桌前。
“太尉职责乃护卫天下太平,百姓安康。但如今刑部尚书公然以良民充作嫌犯,若是微臣视而不见便愧对太祖器重。这太尉之职,胡某也不配担当!”
此言一出,司徒襄猛然站了起来。
三公九卿,六部尚书,除非作奸犯科,家族累罪,不然那就是等着告老还乡。
无论各国各朝,从没有一个三公九卿会在身子无恙,毫无罪名的情况下辞官的。胡庆峰迈出这一步,绝不是在开玩笑。
沉时桢静静立在一旁,眼眸没有一丝波澜。
他知道胡庆峰将刑部尚书捉拿是有些鲁莽,有过错但不至于有罪过。再说,那刑部尚书本就是无凭无据就让手下去抓了人,五日时间没有做任何调查。
就这一点已足够告刑部尚书一个渎职。
但是,他知道朝臣之间都是官官相护。只要没有死对头在从中作梗,那
刑部尚书这渎职就会不了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