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逼急了才说出的真话,往往都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,这种话说出来也会很可怕。
“国师还请有话快说,我还急着回去给那小子做宵夜呢。”文芜冷然低语,然而她的心已是如擂鼓般跳动着。
“姑娘是不是月血教的人,和那邪教有没有关系都与老夫无关。阿竹少爷是不是幽王殿下的亲生子,老夫也不在乎。”聂蔺洲嗓音绵长,将每一个字都拉得很长。
“老夫想要的,无非就是天下大乱!”
文芜心头一跳,背脊也掠过了一抹凉意。
“天下百姓人人受苦,所谓四海升平,无非就是君王用来粉饰自己的借口罢了!”聂蔺洲咬牙低语,目中含火。
“有了钱粮,帝王便大兴土木,根本不管百姓死活。有了战乱则下令四处抓壮丁,逼得年迈者下田耕地,得不到足够的税收便将他们的女儿抓走,贩卖别国充当营妓!”
文芜袖中双拳已是紧握,她能感觉到聂蔺洲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。
“我五岁便从家乡逃难而出,亲眼看着父亲被抓到矿山上日日夜夜劳作不休,直到双腿都磨出了血还要挑着三十斤重的矿石走山路。
不为别的,就为一位亲王喜爱宝剑,当地郡守需要大量精矿来冶铁炼钢!”聂蔺洲额上又是激起了一阵青筋。
酷吏无道,文芜在走遍山川为菊儿寻医问药时也曾遇到过。只不过他们只是过路人,并未受到牵连,但那百姓被欺压的惨状她也看在眼里。
“日夜操劳之下,我爹终究还是累死在了那山上。那狗官连尸体都不让我母子二人去收,甚至还借口说我爹医治腿伤花了大笔银子,将我娘抓走卖入了军营!”聂蔺洲怒吼出声,眼眶已是殷红一片。
父母遭受压迫而死,这等惨剧发生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是何等悲惨。文芜想想不到,但事实发生就是人间悲剧,受害者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面前,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震荡。
“我恨如今的太平盛世!恨那无道君王高高在上,享尽万人称颂!”聂蔺洲冷笑出声,眼中冷光如毒蛇般尖锐,“所以我想知道姑娘是不是和幽王殿下有了孩子,如果能查清楚,那就是皇室丑闻。那狗皇帝脸上蒙羞,他必然要废掉自己最器重的皇子!”
文芜眸中一动,冷道:“国师若有此等想法,那
未免也太天真了。”
聂蔺洲怔然无语。
“幽王殿下固然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,但文韬武略,懂得治国之道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人。”文芜在接触了那么多皇子郡王之后,也明白皇室中根本没有酒囊饭袋。
那二皇子架笼喂鹰,无非也是在抗争皇上对他的冷落。只要给他机会,做出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沉时桢差到哪里去。
“姑娘何故说我天真,皇室丑闻,异教徒,前朝余孽,这都是能导致天下大乱的祸根!”聂蔺洲眯了眯眼,眸中寒意依旧深沉。
“试问国师可知道秦南国有多少皇子,多少被封为亲王,又有多少文臣武将。”文芜轻笑一声,言语之间已是带着轻巧。
聂蔺洲眸光微动,忽而答不上来。
“皇室丑闻虽未在明面上发生,但那市井小巷里传说的难道还少吗。今年是太后娘娘和哪个太监交好,明日是哪个皇子与后妃有染,这等艳俗之事在那茶楼里早被编成不知道多少故事了。”文芜深受谣言之害,也知道那些虚无之事很容易造出来。
“这假的丑事多了,等真正的丑事出现,便不会再有人当真。”
当初
雪妃也曾造谣说过沉时桢在乡下与她有了夫妻之事,还生下了阿竹菊儿这两个所谓的野种。但那流言蜚语说着说着也就消失了,无人再去理会,哪怕她现在已入住了幽王府也再无当初的风浪。
“国师被禁卫军庇护前往周馥国祭祀,也该知道那军将如何团结一心,如何训练有素。想要天下大乱,莫非国师当禁军的武力镇/压是虚的?”文芜轻声反问。
聂蔺洲哑然无言。
丑闻再怎么传也不会动摇帝王之位,更加不会让百姓掀翻他们的统治者。禁军十万在宫中驻扎,京都外更是有三万羽林卫在暗中守护,京都可谓是固若金汤。
其他的州县郡守最多贪图蝇头小利,平日里亲王郡王等也都会视察民情,只要不是所有亲王都造/反,秦南国十年内不会有任何忧患。
“国师,你幼年经历虽然值得同情,但你难道想让更多的人与你一般惨痛吗。既经历过这等悲苦,国师又怎么忍心让千千万万的孩童与你一样。”文芜嗓音略微有些震荡,“国师或许不知,我也是无父无母,靠吃着百家饭长大的。”
聂蔺洲目光微颤,抬头望
着文芜。
“既然国师与我说了真话,那我也不妨告诉国师,我的一些真话。”文芜语气一沉,“我幼年的记忆已尽数丧失,不记得我的父母是谁,但我记得从五六岁时就跟随师傅学习厨艺。东奔西走,就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