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没料到云清和会说出这种话,不过云佑在愣了一瞬后,很快就觉察出——他这个长子可不简单。
打定主意要扮演好一个慈父的云佑,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,用力地握了几下,道:“既然回到宫里了,就别总想着宫外的日子了,那些都已经过去了。朕希望你能从今日起,好好儿地在宫里生活,像其他的皇子一样,读书听政,为云国的基业而努力。”
这话无疑在说:只要你好好儿干,这皇位迟早是你的!
云清和听了只想发笑。
用他家小夫人的话来说,这就是空头支票,嘴上说说罢了。
“这可不妥。”云清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,直接拂了云佑的意,还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了下去。
云佑眼神一沉,眸色阴暗得似乎快要滴出墨汁了。
云清和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,无视了他的脸色,淡淡道:“清和患有心疾,去日无多,您何必在这种时候为难我?”
“……”
“我听闻母妃得了重疾,需要用我的心头血作药引,才能治好她的病。”云清和勾起唇角一笑,蓦地像是冰山上盛开了一朵绝美的花。
他纤长的手指扯开了自己的衣襟
,露出了白皙的胸口,有示威挑衅之意地看向了云佑,一字一顿道:“莫说是心头血,便是要我把这心挖出来给她,我也不会有一个怨字!”
太和宫中,一阵静默。
俞贵妃之事虽然已经闹得宫中皆知,但是人们也只敢在私下里说道。
虎毒尚且不食子,可这俞贵妃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,非要拼了命的坑自己唯一一个儿子,还要拿自己儿子的心头血做药引,这不是荒唐么?
后宫里的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,结果没想到陛下真的派人把大皇子接回来了!
那是不是也就说明,他真的会取了大皇子的心头血去医治他的爱妃?
而今,云清和把自己横在了云佑的面前,也是想看看,这个皇帝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。
但凡有脑子的人,都不会光明正大地做出这种事。
只见云佑的脸色变了又变,云清和此举似乎是将他最难堪的心事摊开在了明面上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不好过。
“胡闹!”云佑呵斥一声,连皇子带贵妃,还有那些努力充当背景板的宫人们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。
毕竟天子之怒,血流成河啊!
云清和面色不改,却忽见云佑将手覆
在了他的手背上,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,捏开,随后帮他将衣襟整理好,宛如一个真正爱惜子嗣的慈父一样。
“你身子骨弱,朕哪会听从那般妖言、如此折腾你?”
云清和:“……”
骗子。
演得可真像,他差一点就信了。
“朕听闻,你在宫外几番遇刺,危险重重。既然外面待着危险,那便回来住着。朕的贴身护卫可保你安全无虞,你尽可放心。”云佑在帮他整好了衣物后,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,郑重道:“往后,你就住在太和宫里,与朕同进同出。”
旁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眸,而云清和却气得直想骂娘。
这个混账皇帝!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?
既不肯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,却还要给他皇恩盛宠,当他是泥人捏吗?!
狗东西!
三皇子云翰方有所不满,他跪在地上抬首抗议道:“父皇,大皇兄在宫外生活多年,恐怕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甚熟悉。为免冲撞了父皇,还是另外择宫让大皇兄落居罢。”
“再者,大皇兄患有旧疾,需要静养,万一将病气过给了父皇……”
听起来像是关怀云佑,实则是在提醒着云清和的病疾。
当初他就是因为一出生便患有心疾,而遭到圣上和俞贵妃的厌弃,后来祸事频发,才将他赶出了宫外。
而今旧事重提,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怀鬼胎。
云佑刚蹙起了眉头,就听见一旁的云清和问道:“这是哪位皇子啊?一别宫中多年,我已是一个人都不识得了。”
云翰方表情一僵,暗中狠狠咬牙。
随后便见父皇云佑牵起了云清和的手,耐着性子一一为他介绍:“这是你三皇弟翰方,那两个小的是淮风和璟烨。至于天皓嘛,你当初离宫时,他才刚出生没多久,你们没见过也属正常。”
云清和垂眼看了下他的手,在一众人嫉恨的目光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,道:“天皓我是记得的,如今倒出落成了好出挑的人才。”
“皇兄谬赞了。”云天皓应对得滴水不漏。
又听云清和继续若无其事地说:“我觉着三弟说得对,我这一身的病气,省得染给了陛下您。更何况我乃是不祥之身,离我远些,也省的给你们沾了晦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