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梁姨!”闻依澜失声惊唤,那一声叫落在她自己的耳朵里都带着几分凄厉。
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梁百灵的身边,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摸了一把。
脉搏已经没了,触及皮肤时都能感受到她冰凉的体温。
闻依澜惊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,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东、东家!”小伙计呜咽着喊出了声,断断续续地哭诉道:“镇子上,本来一切都、都好好儿的…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那些人、那些人就跟疯了的野狗一样,一把火把整个北丘镇都给点着了!好多人都逃了、我叫梁姨走,梁姨却说这儿是她的家,她还要为东家你守着这间铺子……”
先前闻依澜就劝过梁百灵,早点把店关掉,早点避开这次的麻烦。
难民暴乱,多半是为了生存所求,以抢夺资源为主,不到迫不得已不会伤人。可这次的事,分明是有人在煽动,还将一些地痞之流、心怀叵测之辈混入其中,摆明了是要挑起大乱。
闻依澜抖了抖唇,好半晌才慢吞吞道:“这小铺子,有什么好守的?”
那小伙计在黑影的搀扶下,好不容易站起身来,听她这么一说,更是悲从中来:“东
家先前叮嘱我们囤的货,都是从这儿转到郡城的,铺子虽小,却极为重要。梁姨信任东家和张叔,所以才会如此尽心竭力,只是她……”
她太倔了啊!
闻依澜猛地感觉到胸口一阵窒痛,她抚上胸口,五指将衣物揪得紧紧,眉头也皱得死紧。
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,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。
记得上次这么难受的时候,还是祝静娴病逝时,那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唯一倚靠,是牢牢将她攥在手心里的一束光。
当光消失的时候,她的人生就变得一片灰暗。
有时候闻依澜会想,自己重生在这个世上的目的是什么?难道就是为了看着眼前所有美好的人和事物,一个一个从她的眼前消失吗?
那她活着,还有意义吗?
“小夫人。”黑影将抱在怀里的小女娃放在了她的面前,多少有点提醒和安慰之意。“死者为大,小夫人可要将她就地安葬?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黑影不知道闻依澜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,他只是看见,闻依澜盯着那小女娃看了许久,最后缓缓地伸出双手抱了她一把。
说起来,闻依澜也没多大,她嫁给云清和时,还是个天
真烂漫的少女呢。而今在这泥水里蹚过好几回,能够保持初心不变,也是一件奇事。
黑影思量时,忽听闻依澜开了口:“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用,还是将她火化,再把她带回郡城吧。”
“是。”
破烂的木桌凳椅被劈成了一段段可以烧的柴火,浇上一点油,几乎是一点就着。
闻依澜静静地看着火光跃动,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。
耳畔传来那小伙计的啜泣声时,闻依澜才惊觉,这小伙子也受了不少的伤。“喂,那小子,你叫什么?”
小伙计擦去了眼角的泪,吸了下鼻子,认真道:“我叫乌依。”
这名字好奇怪。
闻依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,发现他的眉眼很浓,五官立体,不太像是郡城人。
她没追问下去,而是对举着火把的黑影说:“也不知道镇子上的那间医馆怎么样了?我们一会儿过去瞧瞧。”
火化尚且需要一段时间,乌依的伤势不轻,被人打断了肋骨,额头也破开了口子,他自己还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,怎么看都经不起拖延。
他们决定先去医馆查看一番情况。
可当闻依澜几人到了医馆的时候,却很意外地看见,医
馆还好好儿的,连门口的牌匾都安好地挂着。门口干干净净的,和四周焦黑的整条街上行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。
不过,闻依澜在踏进了医馆后,看见了一群模样狼狈、衣衫褴褛的难民时,却是警惕地暗中握紧了拳头。
黑影侧身挡在了闻依澜的身前,唰地一下亮出了兵刃,释放出了一身的杀气。
和那几个见了他们就像是狗见了肉的地痞不同,这些人在看见黑影准备亮兵刃的时候,纷纷吓得向后躲了又躲,还发出一阵的尖叫声。
“救、救命!”
闻依澜十分意外。
她粗略地扫量了一眼这些人,发现她们绝大多数都是些老弱妇孺,年轻力壮的男子几乎很少。
也是,这么大一个镇子呢,不可能所有的难民都是那些地痞流氓假扮的吧?
在黑影抬手之际,闻依澜伸手压住了他的小臂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把刀放下,不然别怪老夫不留情面。”一个稍显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当中传来,听见这熟悉的声音,闻依澜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待那人从里面走出来时,见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