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公公很快就到了宫门口,看到夜色之下的兮妃娘娘,此时已被冻得似浑身僵硬,脸色也变白。这两人每次闹别扭,都是大动干戈。
“真是作孽。”他心里嘀咕一句,朝六兮走去。
六兮也已经看到了安公公,两人都客套了几句,安公公这才说到,
“娘娘,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先找个地方住下?”
“安公公,我想见皇上一面。”
“唉。”安公公叹了口气,继续到,
“今儿已经这么晚,皇上已就寝,奴才不敢再去打扰,等明日他醒了,奴才帮您转告一声。”
安公公已如是说,六兮便不好再为难他,只是,
“皇上为何禁止我进宫?”
“这…”安公公无言。
“有话直说无妨。”
“娘娘,不是奴才不告诉你,而是奴才确实也不知。皇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,他有任何事都放在心上,我们这些奴才哪能知道啊。不过…。”
“不过什么?”
“不过皇上近来确实变了许多,这性情比刚登基那会儿还冷酷无情,这些变化是从那日他去封府接您,而您没有跟他回宫开始。娘娘,奴才一直不明白,您到底跟他说了什么?”
原来那日的话果真是他的心结,误会不仅没有解开,反而增加了许多。六兮也叹了口气,
“有些事,只有当面跟皇上说清楚了,才能解开他对我的误解。我今晚就在宫门口等着,只要他不让我进宫,我便不离开。”六兮知道安公公会把这话传达给寅肃,她其实内心笃定,寅肃不会舍得让她在这冰寒之地呆上一夜。
“娘娘,您这是何苦呢?这寒冬的天气,在这呆上一夜,冻着生病了,还不是您自己遭罪吗?”
“不碍事,多谢安公公。”
六兮不再理会安公公,朝宫墙一脚走去,那里的过堂风相对较小,没有这刺骨的寒风。
安公公再次叹了
口气,提着灯笼回宫,他是骑虎难下,哪边都不想得罪,真是为难死他了。
他回到御瑄殿时,当值的太监告诉他,皇上已经就寝了,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之后便立在了御瑄殿外。
皇上今日反常的这么早就寝,他有话又不敢去打扰。但要是不说,这兮妃娘娘真在宫外吹上一夜的风,身子骨也受不了,劝她先回去更是不肯听。
他忧心忡忡的在御瑄殿外来回踱步走着,进也不是,不进也不是,正一筹莫展时,忽听御瑄殿内皇上不悦的声音传来,
“有何事?”
安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御瑄殿外
“奴才该死,惊扰皇上。”
“有事说事。”皇上的声音怒意加重了一层。
“禀告皇上,刚才宫门口有侍卫来报,兮妃娘娘在宫外求见。她从下午一直等到了现在,还没离开。”
他小心翼翼的说了这句,见里面皇上声音,他大了点胆子,继续说道,
“今夜大风,又是寒冬,这娘娘身子向来就单薄,奴才怕再这么等下去,要扛不住。”
他说完,心惊胆战的等着皇上的话,要知道,从封府回来之后,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一句兮妃娘娘,她如多年前的六池宫般,已是宫中禁忌。这安公公也是逼不得已,斗胆说了刚才的话。
但是许久之后,皇上依然一句话未说,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刚才安公公的话,御瑄殿里没有一丝动静,一片死寂般的沉默,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刮着院子里枯枝的呼呼声。
安公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,他对当值的太监比了比手势,让他们退下,今晚他值班,万一皇上夜里要外出,也好及时准备。
以他对皇上的了解,以及这些年皇上对兮妃娘娘所做的事,他笃定,皇上这会儿的沉默绝对维持不了太久,在兮妃娘娘的事情上,他向来最容易出尔反尔,没有任
何原则。
所以这一夜,安公公在外殿守着,不敢熟睡。但是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,皇上依然没有说话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他只能听到皇上偶尔翻身的声音。
越等,安公公心里越是没底,他的笃定似乎完全错了,这次皇上再没有为任何事,任何人,任何话而动摇。
一夜里,安公公不曾闭上眼睛,直到天亮了,他才确定,皇上确实不会再理会娘娘了。
不由自主,又叹了口气,最近他叹气的频率要比前些年加起来都多。
见皇上也起来了,他急忙替他洗漱更衣,然后陪着他去上早朝。跟在皇上的后面,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,想看出蛛丝马迹,看的正出神,忽见皇上回头瞪了他一眼,
“朕哪里不得体吗?你双眼快要把朕盯出一个洞了。”
“奴才不敢,奴才该死。”
他急忙认错,皇上这才转身继续走,没理会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