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季日短,酉时刚至,天色便黑了大半,临江轩中,秦绯浅坐在桌边打了个哈欠,早早便有了倦意。
这一日下来可真够累的,上午在太孙那和常署令唇枪舌战,虽然解气,但也耗费精力,下午还没从刑衍给的悸动中走出来,又忙着调制药膏,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完成。
毕竟她的腰伤还没好,初九怕她坐久了不利愈合,扶她上床歇着,又拨了拨炭火,让它烧得更暖些。
“这会儿睡了,夜里容易醒,你先陪我说说话吧。”秦绯浅缩在被窝里,因哈欠溢出了些泪花,双眼被润得亮亮
的。
初九斜坐在床前脚踏上,双手交叠,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背上,“小姐,刑将军对您真的很好。”
眼前又浮现出中午的情形,秦绯浅将手掌垫在脸下,“我知道啊……”
初九若有所思,神色有些沉重,“所以您……打算和离么?”
不是,她这口气怎么不对呢?秦绯浅枕着自己的手臂侧卧,“我不和离,难道把薄酩那个狗男人留着过年么?你不应该为我高兴?”
“奴婢自然高兴,但是……”初九绞着袖边,满脸的不乐意,“当初您的那些嫁妆被过给了姑爷,虽是被逼,
但确实是正经依着律法来的,现在是他的财产,就算和离也要不回来,那可是侯爷留给您的,就这样平白便宜了那个混账姑爷……”
一说到这个,秦绯浅就来了精神,胸有成竹地笑了笑,“你当我这么无能,会净身出户?薄酩他有本事抢我的东西,也得有本事管得住才行,贪多嚼不动只会被噎死,我那么多产业,他根本弄不清楚,要动手脚还不容易么?到时候看他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
初九仍没明白,“可姑爷防着您,连账本都不给您看一眼,你怎么动手脚?”
“谁
说要我亲自动手?”秦绯浅早就有了计划,先卖个关子,要不了几天就能见分晓了。倒也无需着急,反正这些都得等到太孙无恙再说。
既然小姐稳操胜券,初九也就安心了,眼珠子一提溜,娇声问道:“那等您和离以后,会嫁给刑将军么?”
这小丫头片子,问这个也不害臊?!秦绯浅戳了下她的眉心,“我这原——原本就遇人不淑才遭此劫难,可不得谨慎些?都还不够了解呢,嫁不嫁的还走不到那一步,况且我还有件大事要做,你忘了么?”
看初九的表情就知道,她是真忘
了,但秦绯浅从没有放弃过。
在她原本的世界里,父母死于车祸实属意外,她就算心中有怨也无能为力。
如今她既然来到这里,继承了永都侯之女的身份和记忆,那双亲之死的真相,她就一定要查清,若是被人陷害的,就要揪住元凶讨回公道!
但这条路注定不好走,初九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,又没法开口劝小姐打消念头,只能为她掖好被子,“睡吧。”
长夜漫漫,临江轩中的秦绯浅,和将军府中的刑衍,各自怀揣着心事,几乎同时闷叹了一口气,闭上眼,沉入梦境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