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秦绯浅乘着出宫的步辇,也是华丽非常的,虽没有多大,但雕工精美,随便一颗镶嵌的宝石都耀眼夺目,当初她以为,除了皇家御用之物以外,天下最奢华不过如此。
但眼前这一架,已不是简单的奢华了。
足足十六抬的庞大体量,底座是色彩鲜亮的山海纹,远看竟像实物一般,秦绯浅定睛一看,山用的整片的青金石,海则是用层层叠叠的玉片铺就,仿佛侧耳便能听到波涛。
座上的圈椅乌黑如墨,隐约泛着金属的光泽,用的应该是黑檀木,但能有如此纯度实属少见。
而看似简单的
圈椅上,竟也通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样,累累金丝被玄黑衬着,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威压逼人。
但秦绯浅不怕,甚至觉得亲切,大抵是因为她想刑衍了,所以看到他衣着的颜色,都忍不住想接近吧。
她缓缓迈下阶梯,近看才辨出雕刻的是什么,让人顿时明白,这步辇是谁的了。
因为这圈椅上刻着的,全是可怖吓人的妖鬼,而这些妖鬼,却又齐齐以惊恐的姿态仰望着,它们在惧怕这架步辇上坐着的主人。
镇压妖鬼,固守山河,能有此殊荣的人,还能是谁呢?
“这是我们将军在第一次
领兵全胜后,陛下特赏的,将军他也只坐过一回呢。”
说话的竟是方胜,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,又是从哪里急赶回来的?
方胜向秦绯浅行礼道:“将军知道了秦家人报官的事,他没法抽身,特派在下前来相护,这步辇就是他下令为您抬来的。”
不知在多远之外的他,耳目竟如此灵通,怕不是拿出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吧。秦绯浅暖心不已,可又退却了,“陛下赐给他的……我怕是不能坐吧。”
“无妨。”方胜回道:“步辇没什么规制所限,陛下赐给将军,那就是将军的,为您保驾适得
其所。”
话虽如此,秦绯浅依然不敢上,方胜就知道她会这样,倒不如说刑衍早就料到,所以还交代了一句话。
“将军说,您现在可是他手心里的人,不能叫人欺负了,否则丢的是他的脸。”
这人真是的,无论何时都能把她拿捏得那么准。秦绯浅窃喜,既然这样,那她就却之不恭了。
于此同时,都尹衙门前,所有的衙役都被派了出来,依然镇不住一众秦家人的搔动。
秦氏一族虽不算壮大,但全族上阵,两三百人还是有的,而且男女老幼都哭作一团,简直不像个样。
其中嚎啕得最
凶的,便是在秦绯浅那受足了气的秦三伯,他趴在地上捶胸哀嚎,旁人不知,还真以为他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冤屈呢。
“没天理啊!我秦家就这么一位千金啊,到底造了什么孽,要被一只妖魔夺舍,可怜的四娘啊……我们秦家人为你讨公道来了!”
其他的族人也应和着他的话,哭天抢地地为秦绯浅鸣冤,仿佛自己亲眼见到她被妖鬼吃掉了一般。
就在这扰人心烦的哭喊声中,一声冷笑打破了秦三伯的伪装。
“讨公道?我看你们是来讨饭的吧?好好的小命不捂紧,就这么急着与我父亲泉下相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