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尹大人既心惊又迟疑,这秦小姐是真打算把阖族上下,连带老幼一起都投进牢子里不成?
没错,秦绯浅就是这么想的。
“他们前脚说我不是秦家小姐,后脚又说和我是自家人,这么一大帮的人,非要住进我家宅子里,莫不是欺负我这个主人是个孤身弱女子?大人您也看到了,他们是如何的咄咄逼人,真住进我府上,抢我的东西,赖着不走,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到时候……”
她越说越可怜,甚至假意啜泣了两下,“到最后,他们就是把她赶出去,我也没法反抗啊……”
都尹大人竟然着急起来,
秦小姐哟您可别演戏了,当您身后这大群的人马都是摆设么,万幸是刑将军不在这,真若来了,见您在我这哭哭啼啼,还以为我让你受委屈了呢。
“秦小姐说得有理,可是把他们都投进牢里,未免也……”
这些秦家人里,有不少老者和孩子,他们可经不起牢狱之灾啊,大家终于知道怕了,求大小姐看在族亲的份上宽恕一回。
秦绯浅却反问:“你们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,说我不是秦家小姐么?怕是求错了人吧。”
族人们喉头一噎,纷纷向秦三伯投去目光,这大小姐果真难说话,怎么办,给个准话吧
。
还是秦三伯沉稳些,自己的说辞可绝不能动摇的,冷哼一声抚了把稀拉拉的胡须,“你这妖女占了我们家大小姐的身份,还想霸占秦家的财产,我们势弱暂且斗不过你,真住进你的眼皮子底下,还怕被你害了呢。”
秦绯浅觉得无趣,重新坐回到步辇上,“那就挑两个不怕死的,跟我走一趟吧。”
大部队分为两部分,田贵领着秦府的侍从把秦家人安顿在城郊一座庄子里,这庄子是秦绯浅手里最差的一座,她也不大喜欢,但侯府的产业能差到哪去,收容个几百人还是很容易的。
剩下的则“护送”秦
三伯和另外一个说话有点分量的亲戚,将军府的侍从入内保护,裴副将的人手则在府外驻守,这里里外外的兵力,秦绯浅竟然还说怕被欺负,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。
花厅中摆着几盆早开的海棠和重瓣金边茶花,鹤足香炉里焚的是秦绯浅自己特调的香料,清冽醒神,后调甘甜,与花团锦簇相得益彰。
她拨着茶盖轻抿一口,连眼都没抬,“坐吧,也用不着和我假意寒暄,想图些什么,直接说。”
秦三伯眼珠子转了一圈,笑呵呵坐下,指着另一位长辈说道:“这位是你五叔,你小时候最喜欢缠
着你五叔玩了,那时候——”
“那时候你们应该被我爹迁出皇城了,哪有那么多机会见面,逢年过节见一眼,就算熟了?说了,别给我绕弯子。”
没想到秦绯浅如此不给面子,秦三伯脸色一僵,忍着怒火深深吸了口气,才扯动嘴角,“其实咱们本必要闹得这么难看,我们当然也希望你就是四娘本尊,但……若我们把手里的证据拿出来,恐怕你也不好糊弄过去吧?毕竟侯府的人是没了,但秦家人以前可或多或少都见过你的。”
秦绯浅拨茶盖的动作顿了应下,眼里寒光凛然,他们手上真有指证她非本尊的证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