疲惫、疼痛和惊恐将秦绯浅的心防彻底冲碎,她憋不住了,就这么坐在地上,疯了似的抄起手边一切能握起的东西砸向刑衍。
“你的事不要我来管,我的事又与你何干!你以为瞒着大事不告诉任何人还挺伟大是不是?你算什么东西!又把我当成什么了!”
“陛下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捧杀,你就知道他不会忌惮你功高盖主,想把你也一起除掉?扣你一个伙同襄王造反的罪名,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!”
“襄王威胁你,想趁机杀你,万一他还有别的目的呢,万一他杀你的时机在大婚之前呢!”
“你和傅明溪联手骗襄
王,万一傅明溪也在骗你呢!那见血封喉多厉害你不知道么!你刑衍不是神!中了毒也会死的!真要有个万一,我连救你都来不及,要我怎么办?!”
“他们所有人都能合起伙来,只有你一个人单打独斗,你敢保证料得到所有事么?我算什么?用尽了办法逼你求你都不行,白瞎了每天为你担惊受怕,刑衍你就是个混蛋!”
“你什么也不告诉我,弄得我像个傻子一样病急乱投医,就不怕我真的把事情搅黄了,坏了你的计划么!告诉我两句怎么了嘛,就这么信不过我?”
“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和我扯上关系啊,还来
找我干什么!”
她抓起石块、沙土甚至是泥水,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全部乱扔,哭声也越来越大,在冰冷雨幕中,泪水滚烫无比,宣泄着这些时日来积压的所有情绪。
而刑衍愣愣地被她砸了满身泥,心中酸胀无比。
原来她竟为他思量了那么多,比他想的还要多,他没能考虑到的事情,她也考虑到了,如此殚精竭虑,却被他伤了心。
他是混蛋,天底下最可恶的混蛋。
任由她发泄一通后,刑衍才小心抱住她,抚着她湿透的长发,一遍遍地道歉:“我的错,我的错……”
而秦绯浅起先还捶着他的后背,很快便停了
手,揪住他的衣服,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哭得凶猛。他们俩就这么相拥着坐在泥地里,浑身湿透,狼狈至极,但谁也不在乎。
方胜和裴将军躲在一旁,终于欣慰地长叹一声,刑钺则紧盯着这对相拥的年轻人,眼神晦暗,不知在想些什么,终于无言摇头,去收拾那帮不长眼的东西。
而秦绯浅的哭声好不容易弱了些,转而又嚎啕起来,“疼死了……”
她的脚破皮出血,又被泥水泡了那么长时间,都已经疼到麻木了,刑衍心疼不已,让人支个帐篷起来,将她抱进去坐好,自己则半跪在她面前,将她的小腿置于自己的膝头
,为她小心脱了鞋袜。
伤口的边缘已然变得灰白,又肿起不少,脚底的水泡也破了,渗出不少血水,简直触目惊心。
明明是那么娇贵的人,怎么受得起这样的罪呢。
刑衍皱着眉,亲手帮她清洗,怕疼的秦绯浅不可避免地瑟缩,又因他轻柔捧着自己脚的动作而羞窘,“我、我自己来就行了。”
“别乱动。”刑衍头也不抬地说道,但想了想又改口:“乱动也没关系,我追着你就行。”
他们总算重归于好,不用再刻意乔气,秦绯浅松快不少,悄悄盯着他的眉目出神,以至于……
她完全没注意到将军大人接下来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