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令。
自攻城战开始,冷元勋就一直注意着城边的
一举一动,他相信陈秀城也跟自己一样,在某个角落里欣赏着自己令人发指的得意之作,虽然防守牢固,暂时并未攻陷城门,但在不断的拼杀中,对方的火箭甚至普通弓箭皆消耗的差不多,士兵亦死伤掺重,总之……是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时候了。
火炮在这个年代是罕有的武器,即便是朝廷军队,弹药数量亦十分有限,只有用在最最关键的刀刃上,才能发挥最大效力,一举歼灭敌人。
而且他一早交代过埋伏在西侧城门的暗卫,只要听到炮声就开始行动,到时候,即便那边放出求救信号,这边的守军也势必无暇顾及,如此,自然稳操胜券。
至于那些个无辜的老百姓……对不住的,始终是要对不住了。
在看到朝廷军队快速撤离时,城楼上的红莲教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,就听到一阵阵冲天的火炮声,而炮头对准的,正是他们所在的方向。
遍地狼烟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这一刻,听到炮声的陈秀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自己之前的伎俩并没能毁掉冷元勋的火炮,对方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,为的就是这一日出其不意,给自己致命一击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看着手中的长剑,陈秀城很想用它穿透自己的胸膛,也算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,但心中的不甘却反复提醒着他,他不能死,他还没能杀了陈秀城,怎么可以死去?
冷元勋是踏着一条条被鲜血染红的道路,跨过无数人的尸体,才来到红莲教在梁城驻扎的郡守府邸。
“皇上,陈秀城就在里面,但……他好像疯了,您万万不可接近。”这里其他人,已经被悉数处
置掉,若非冷元勋留下命令,要留陈秀城活口,只怕陈秀城这会儿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。
冷元勋看了徐虎一眼,似对他,也是对自己说,“他,不会疯的。”
高傲如陈秀城,如何会允许自己在他这个死对头面前尊严尽失?他要死,自然也要死的体面。
“皇上,您绝对不能以身犯险,还是让属下跟着吧,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有应对之机。”徐虎是一百个反对冷元勋去见陈秀城,更不觉得跟他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杀人狂魔有何话可说,可惜冷元勋执意如此,他除了尽好保护之责,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“朕什么时候弱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了?”付出如此惨重代价才获得胜利的战争,并未让冷元勋眉宇间的愁苦有丝毫舒展,他痛苦地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刚毅,“好好安顿受伤的百姓,至于死去的……朝廷会按照牺牲士兵的分例发放抚恤金,有家人的,让家人领回尸体安葬,没有家人的,都葬在一起,请高僧做法超度了吧。”
“是,属下遵命。”徐虎点点头,待要再说些什么,却见冷元勋已经缓步上了台阶,并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。
有些事,他隐隐猜到些大概,却没有得到证实,今日,他要亲口从陈秀城口中问出真相。
正厅门虚掩着,房间正中央烤炉上的炭火早已凉透,诺大的正厅冰冷潮湿,跟屋外没有任何区别,陈秀城没有穿盔甲,而是换了一身银白色素锦长袍,头发亦没有用玉冠束起,只随意披散在肩上,他本是眉目如玉的美男子,如今这般毫无装饰,不仅不显惨白,反而多了几分书生气,跟那个杀人如狂的地狱魔鬼完全沾不上半分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