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人父母者,没有几个不疼惜子女的,虽然冷元凌并不是淮阳侯最中意的孩子,性子也的确阴沉自私了些,但淮阳侯还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去保全他的性命。
因为淮阳侯很清楚,以冷元凌犯下的罪行,若非冷元勋看在自己的份上网开一面,早就死上几回了,可是情分这种东西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一旦冷元凌得寸进尺,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,冷元勋就算想容情,只怕也保不住冷元凌的性命。
更何况,以冷元凌好高骛远又不具备真才实学的性子,若把淮阳侯府交到他手上,早晚是要被挥霍一空的,倒不如冷元泉,虽然能力并不算太强,但性子稳妥不冒进,再有冷元勋的维护,不敢说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,起码守住家业是没有问题的。
对于淮阳侯的打算,冷元勋自是赞成,点头道:“泉儿年纪还小,待他过了弱冠之龄,儿子自会给他机会好好磨练,必不会给父亲丢脸。”
“皇上。”淮阳侯深深看了冷元勋一眼。
冷元勋明白对方是在提醒自己注意措辞,是以立刻含笑道:“侯爷放心,朕一定会说到做到。”
“微臣替犬子多谢皇上恩典。”
如此,又闲聊了几句保养身体的话,宫门便到了,冷元勋目送淮阳侯离开,待回到昭阳宫时,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愁绪。
曲灵栩原以为他在担心淮阳侯的身子,是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你放心,我会尽力照顾父亲。”
“我担心的不是这个,而是冷元凌。”冷元勋牵过曲灵栩的手,让她坐到自己膝上,方才将淮阳侯的打算缓缓说与她听,随后语气有些冷冷道:“我太了解冷元凌,他那个人自私自
大,只怕早就盯死了世子之位,如果会眼睁睁看着到眼前的肥肉进到别人口中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曲灵栩跟冷元勋对视一眼,微微摇头,“如今慕容璃兵败山倒,放眼整个京城,并没有能让他投靠依附的人,只靠他一己之力,改变不了父亲的心意,更何况,冷元泉隐忍多年,也不是省油的灯,不会任由他暗算而无还手之力的。”
冷元泉自然不是省油的灯,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他的心思比冷元凌还要深,知道自己比不得冷元勋受重视,而冷元凌又是个嫉妒心强不容人的,所以一直韬光养晦,暗中提高自己的能力,否则即便淮阳侯有心抬举他,也抬举不起。
“我倒不怕他针对冷元泉,是担心他丧心病狂失了主意,做出什么对父亲不利的事。”
不得不说,冷元勋的警觉能力当真强于寻常人许多,在没有任何提示线索的情况下,已经推测出了大概。
“父亲如今虽然精力稍差了些,但在淮阳侯府中,依旧是最让人敬畏的存在,而且父亲的一应吃食药饮,都有专人负责,冷元凌想要动手脚,只怕也没有那么便利。”
“也许是我多心了吧。”冷元勋话语中带着怒其不争的无奈,“他到底是父亲的亲骨肉,若肯安安分分的,我自然会保他此生衣食无忧,否则……”
后面的话,冷元勋没有说下去,因为,他实在不想走到那一步。
冷元勋是不想为难冷元凌,奈何冷元凌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,不过也是他棋差一着,没有料到冷元勋会在宴会结束后又单独找淮阳侯叙话,以至于在模仿了冷元泉的笔迹将温氏引到对方屋里时,淮阳侯却迟迟没有回府。
开弓没
有回头箭,混在夜宵里的药物渐渐到了发挥效果的时候,是决计等不到淮阳侯回府,没办法,李氏只能悄悄带人埋伏在阁院外围,待木已成舟后再来个瓮中捉鳖。
且说冷元泉,正如曲灵栩所言,能在心胸狭窄的李氏和冷元凌之下好好存活了十多年,自不是蠢笨之辈,因最近得淮阳侯看重的原因,冷元凌已经好长时间对他冷嘲热讽或不理不睬,却没想到除夕晚宴时,竟主动跟自己谈天说地,把酒言欢。
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,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’,冷元泉可不觉得这个二哥存了什么好心思,面上虽然分毫不露,但心里却是醒着神,以至于根本没有胃口用小厨房送过来的夜宵。
也就是说,冷元泉并未中药。
原本一直想不通的事情,到看到门外的温氏时,一切都变得分明起来,他可以肯定,这就是李氏母子给自己下的套!
既然有所警觉,冷元泉自是不会放温氏进屋,然而温氏体内的药已经隐隐发作起来,娇媚的脸庞泛着红彤彤的光晕,娇艳欲滴,淮阳侯病了那么久,被冷落的温氏早就觉得空虚寂寞冷,此刻看着冷元泉俊逸的身影,只觉得分外高大,她泥鳅似地从门缝钻进屋里,紧紧抱住冷元泉,口中柔声呢喃,“我知道的,我就知道你是想着我的,我也想着你……”
“你胡说什么,本少爷什么时候想着你了!”虽然温氏千娇百媚的模样的确可人,但区区一个女人跟尽在眼前的光明前途比起来,根本不值一提,他只要脑子没被门夹过,就断然不会糊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