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桃华已十三岁,削发禁闭祠堂那种地方十年,毁容不说,姻缘也断了,如何不解气。她当然没必要继续纠缠。
事至此便是彻底告一段落。发生了这些事,老王妃的寿宴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,四下叙了会儿话,便统统散去。
留人在王府核对损失,老太君气冲冲地带着子孙回到萧家时,萧家三位老爷已经等候多时。萧令月的爹户部侍郎萧世群甫一看老太君进门,便急匆匆迎上去问道:“事情如何?可会上大理寺?”显然是知道萧桃华一事好一阵了。
老太君坐在椅上,饮了口茶,道:“托得令月将那燕家姑娘救了。”
萧世群松了口气,那边大老爷萧世悬也安心道:“险以为乌纱不保。”
“哼。”老太君冷声,指着瘫坐在椅上的三老爷,又指着堂里捻兰花指跳舞的萧桃华,
气得声音都在发颤,“你倒是如何管教她的?成日里往卢氏房里跑,就是教她因妒杀人么?!”
三老爷萧世充也慌得不行。这燕家在兵部礼部都有人脉,他两位兄长因为不打官司保住乌纱帽,可他呢,他不过是个书院教习,燕家想怎么弄他不都是轻而易举?
见三儿子说不出话,老太君一股气全发不出来,登时对堂里的萧清溪和萧令月喝道:“给我跪下!”
她没指名道姓,堂里一堆儿女子孙立时全跪在了厅里。老太君也不让谁起来,拐杖在地上一敲,责问道:“去的前两日我便让你们安分守己,怎的还是会生事?令月我且问你,桃华怎的就会害你?”
老太君这是在发脾气。萧令月也不像平时那般恐惧得缩首不做声,恭敬回道:“孙女不知。”
“你没招惹她,她会想害你
?!”老太君声音拔高,拐杖一敲便要罚她,忽地又被大儿子萧世悬拉住。
萧世悬望了他娘一眼,低声道:“皇上这两日不知怎的爱上了刺绣的东西……菱贵妃这两日被兰妃压了一头,要咱们找些不出名绣工做的精致物件献上去……令月这绣工是一绝的……”
“那便不能罚了?”老太君眉眼一横,又听二儿子靠过来说:“咱家在金陵开铺子那条路,还在贵妃小舅子手里一直压着呢……”
老太君眼中闪动。哼了一声,招手让人把萧桃华拖去禁闭,叫众人起来。
“今日也累了,家中再生事怕是要乱,都去休息吧。”顿一顿,又指着萧令月和萧清溪,“你们二人留下。”
其他姐妹走远,老太君咳了一声,在两个儿子的注视下开口:“宫中菱贵妃你们也是知道的,她最近想要
两幅刺绣,今日对咱家开了口……令月清溪,十日内,你们可绣得出一幅屏风来将功抵罪?”
刺绣?
萧令月微微扬目……她记得上一辈子是有这么一回事。当时她已毁容,萧家为着这事,特地上了高阁来求她,她也是在那事之后被放出。可与萧清溪一同做的事,她的结局又哪里会好?
当年屏风绣出之后,萧清溪便与霍姨娘悄悄将二人所做调换,窃夺了她的功劳。事毕还道歉说宫人弄错……那时她因三年不出门,处处信她,对她的话也信以为真。后来废后,她思来想去,才在多年后明白。
这事本该发生在三年后……怎么现在就来了?
这个问题没人为她解答。萧清溪听言,已先萧令月一步拜下去,“孙女明白。”
她处处在萧令月之上,却这绣工不足萧令月,为此她磨
练已久。她原是想着等冬天时好生露一手,却不想现下就有了她发挥的地方,她当然迫不及待。再者,菱贵妃深受皇帝宠爱,假使她能借此攀上菱贵妃,这萧家还有谁能为难她?
瞄了老太君一眼,萧清溪想起今日她挨的巴掌,几不可见的咬唇。
“怕是十日不行。”低扫萧清溪一眼,萧令月鼻息翕动,福身道:“贵妃若是要用,怕是要用最精致特别的。这刺绣要万里挑一是难事,孙女须得用两日描图,方能动手。可否给令月十二日?”
留萧清溪就是为了压萧令月风头,不让她因此得意,但说到底,刺绣这事老太君还是得指着萧令月。
见她上心,老太君颔首:“可以。”便又扭头同身旁妈妈吩咐了几句,“这几日清溪令月要什么,只管去库房里拿,若是府中没有,便去外头寻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