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轮休息日,憋了六天的谢枭文早饭后就拽着可儿出去撒欢。
谢云英放下手里的针,捏捏眉心,无奈的跟云浅溪说:“等着洗衣裳吧。”
昨儿下了场雨,早上初晴,可地上还有不少积水,俩孩子出去玩,不沾成泥猴是不会回来的。
云浅溪折腾手里的米,笑着劝她,“七八岁的孩子,人憎狗嫌是正常的,活泼些挺好,总比病歪歪的叫人放心吧?”
谢云英纠正,“她九岁了。”
九岁的可儿与八岁的江娴比,可谓天差地别。
江娴喜静爱读书,常穿一身绣花裙跟随黄婉左右,杏眼盈盈秋水,笑容莞尔,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将来必定是个端庄美人。
可儿……
家里就她一个女娃,从前过的又可怜,一家人难免对她娇纵些,养成如今这般样子。
半上午的时候她从外头跑回家,果然沾了两裤腿的泥,连脸上也抹了一道。
云浅溪边替她掇拾边警告,“可是爬树了?裤脚都勾了丝,你娘今儿心情不好,还这般胆大包天,当心她拧你耳朵,到时候我可不拦着。”
然而并不住小姑娘,她蹭过来依偎着撒娇,“舅母,我想吃丸子。”
许是儿时没吃过好的,现在很是嗜甜,闹得牙都叫虫蛀了一个,前些个哀哀的叫疼,急的谢云英领她去找郎中。
云浅溪想到她之前疼的跳脚,又见她如此,顿时两手一摊,“这得问你娘可叫给你吃?”
丸子是赤豆小丸子。
饱满的红豆浸泡一夜,与冰糖同煮到软烂捣成泥,雪白的丸子煮到膨胀放入红豆泥中,撒上干桂花,既甜且香又补气血,很适合冬日吃。
起初云浅溪做这个是为给谢云英来小日子的时候吃的,但可儿尝过便喜欢上了。
小姑娘也不挪动,只转头出声,一声“娘”喊的七扭八歪带好几个弯。
小文同样一身泥的从外头回来,凑过来问,“吃什么?我也要吃。”
“吃鸟屎你也得凑个热闹。”谢云英看了眼弟弟糟心的衣裳,没好气的说他,然后就斥女儿,“再疼哭我也不管你了。”
然而两小孩对她的冷脸半点不怕,都晓得她是家里心肠最软的那个,笑嘻嘻的缠着云浅溪下小丸子。
云浅溪便放下手头的活,将昨晚上泡的红豆捞起开始煮,甜香味道弥散开来。
红豆泡的多,煮出小半锅,盛出两碗给俩孩子。
结果嚷着要吃的小孩一点都不急,凑到大人身边,先喂她们吃了头一口,才蹲到门槛上吃起来。
真是……
谢云英笑骂一句,“再走两步就能进屋坐下,非得坐窄窄的门槛上,也不嫌屁股疼。”
虽然有过年少时光,但如今真理解不了小孩子的脑回路。
好在他们家的小孩都是好的。
虽然玩的时候皮了些,可该学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。
就如现在。
书房是家里采光最好的一间屋,虽然面积不大,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桌椅板凳齐全而干净,上边摆着笔墨纸砚,靠墙打了个大书架,虽然上边书不多,但总会一点点充实起来。
两个小孩坐在凳子上,短手短脚的踩不到地,各自拿着书。
正儿八经的小学生谢枭文做的是课业,可儿看得则是他的笔记。
云浅溪曾说,家里的孩子都应当读书,固然没有女学,但总该识字,不为科举,仅为明智知礼。
谢云英深以为然。
这个重任被交给了谢枭文,他每日要把先生在堂中讲的课记录,回头教给可儿,同时教导的过程也是巩固的过程。时间久了,两个孩子都习惯凑在一起读书了。
姑嫂二人立在窗外看屋内小儿用功,深感欣慰。
方家小厮就是这会登门的,他来送礼,礼为二十两银,缘由仍是上回云浅溪登门做宴。
年前掌院便有意方家,但其中琐事颇多,如今终于处理妥当,正式签订的契约,使方家成为书院的布料供货商。
云浅溪衷心替方闻鹤高兴。
见小厮送完礼要走,忙装了一壶赤豆丸子叫他带回去。
“小小回礼不值什么,但补气血对姑娘家身体好。甜口的滋味足,你家少爷要是喜甜也可多喝些。”
“小的记下了。”
晚间谢枭寒下值回家,就听云浅溪美滋滋的跟他盘算,“如今我手里足有二百五十两的整银,就等找到合适的铺子,直接买下了。”
她数了好几遍。
谢枭寒换好家常衣服,见她嘚瑟的小模样觉得心痒,偷了个香,抱着人转了几圈,告诉她铺子找到了的好消息。
“真的?”
“自然。”
“太好了!快放我下来,转的头晕,等会吃不下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