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全德这回被嚷嚷得丢了脸面,可把王氏的话听进去了,震惊的看过来,最后瞪了眼嗑瓜子的宋棠,一定是这个贱女人教唆的。
天底下除了她没有女子会那么离经叛道,敢违逆丈夫。
赵全德自觉没有脸面,从脚底脱了鞋作势要往王氏脸上打:“义绝?你这个臭婆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,看我不打醒你。”
王氏没有闪躲的意思,挺胸抬头迎难而上:“你打吧,最好打死我,让全村人都看看我为什么要跟你义绝,赵全德,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,从你为了几两银子聘礼,把百灵许配给二麻子的时候,我就不想跟你过日子了,我宁愿找绳子吊死,都不愿意做你的妻。”
话说得非常沉重,王氏动真格的了。
见她不是在胡言乱语,赵全德更气了,心头冒出一股无名火来,指着宋棠质问起来。
“是不是姓宋的撺掇你了!还是你在外面跟什么野男人通奸觉得对不起我,才提出绝婚的!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你走了,家里的活儿谁他娘来干,二娘的手那么软,你还指望她干活变成你那样的树皮手不成?”
宋棠停了停,找个石子砸在赵全德的脑门上,痛得赵全德龇牙咧嘴。
宋棠警告道:“嘴巴放干净点,再扯到我,小命就别要了。”
若非觉得这出戏精彩,她才懒得蹲在这儿看,没料想赵全德敢攀扯他,这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,不怕死了。
王氏听了这话,笑着抿抿嘴,只觉得心底悲凉,“没有什么人撺掇我,只是我在你们赵家累死累活,给你生儿育女,你不感激就罢了,还那李
二娘这种人来羞辱我……赵全德,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。你今天就是打死我,我也不会继续和你过日子了。”
赵全德这次是真的被气狠了,“好好好,绝婚就绝婚,你不是要找人评理吗,评啊!我倒要看看,谁会替你这个不尊丈夫的贱女人出头。”
…
王氏对于他的辱骂丝毫不伤心,往人群里看了又看,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年迈的男性老者身上,迈步走过去,跪在他面前。
“七叔公,您是咱们赵家庄剩下的人里,年纪最大也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了,更是赵全德三代内的长辈,您做个决断吧,我要和赵全德义绝。”王氏铿锵道。
赵氏耆老赶紧把王氏扶起来,“你这让我怎么说啊!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,这,这我会遭雷劈的。”
“七叔公,您秉公处理就好,若有报应,我替您承担!”以前王氏没少给赵氏耆老送吃的喝的,说她是全赵家庄最敬老的人都不足为过。
“苦了你了。”赵氏耆老唉声叹气,看了眼王氏胳膊上的伤,不忍的摇摇头,“既然你让我秉公处理,那我就按照规矩办事吧。王氏,这天下丈夫打媳妇儿,谁家没发生过?床头吵架床尾和,听七叔公一句劝,跟全德好好过日子。你提出的义绝,不符合规矩,所以不能绝婚。”
“为什么!七叔公,您也要看着我去死吗?”
王氏不觉得自己是好女人,但也绝不是坏女人,她为赵家尽心竭力,最后遭遇家暴,却还脱不了身,连平时最尊敬的七叔公,也让她忍、让她原谅?
不!绝不原谅!
赵氏耆老见她拔高声量质问
,不把自己的忠告放在耳里,登时面沉如水。
“义绝者,需得夫妻间其中一方、或是一方亲属,对他方亲属有殴打谩骂、打杀奸淫等行为,才可恩断义绝!夫为妻纲,全德打你骂你训你,都是为你好,所以王氏,别再任性了,省得丢光家里人的脸,你让百灵和燕子以后怎么活,有一个绝婚的娘,对她们来说是耻辱。”
居然提出义绝,唉,没想到王氏曾经的恭良温顺都是装的,可惜呀!
…
赵氏耆老说完这个‘规矩’,宋棠明显冷笑了一声。
坦白了说,赵氏耆老是在维护夫权,这时代,女性的地位真是一言难尽。而且王氏太傻了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逃荒路上危机重重,赵氏耆老趋利避害,是不会站在她这边指责赵全德的。
这便是人性,乱世中,人性比寻常时候更加的不值钱了。
宋棠看了看坐在地上,满脸惨白的王氏,想着要不要出口相助,但很快这个念头打消了。
她虽然心疼王氏的遭遇、也对赵全德、赵氏耆老等人对女性的看法深恶痛绝,可非亲非故出口相帮,难免藕断丝连,一堆的屁事等着自己。
王氏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解脱,不该是谁来帮她的,而是应该她自己从绝境中挣扎出来,方能化茧成蝶。
“王氏!听见了吧,七叔公都说了,你没资格跟我义绝,只要我不休你,你就得乖乖在家里做牛做马,哈哈哈!”赵全德舒服了,区区女人还想翻起风浪,呸!不识好歹的贱骨头。
七叔公反对绝婚的态度,让王氏满脸不可置信,但还没回过神,就见赵全德大步冲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