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公公在前头引路,时不时的向后望一眼。
姜亦依越发觉得怪异,李公公今日的态度似乎格外的恭敬。
亭中放着熏炉,尽管亭子四周没有丝毫遮挡,也不会觉得冷。
而夙沧墨手执一本折子,似乎并未发觉他二人到来。
姜亦依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。
装什么。
分明是他命人将他俩唤来,如今又视而不见,真是闲得慌!
“不知苏大人唤在下进来,有何要事?”姜亦依压下心中的不悦,行礼问询。
夙沧墨这才面无波澜的放下折子,抬眸看向姜亦依,以及被她牵着的夙遥识。
“果真是江先生。”夙沧墨的视线在夙遥识的身上打了个转,饶有兴趣的询问:“先前我便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姜小渊,不知江先生是从何处带回来的?”
夙遥识紧绷着身体,只觉得如芒刺背,他既希望父皇可以将他认出来,又希望父皇不要认出他。
可惜夙沧墨的视线很快移开,继而看向姜亦依。
姜亦依只得将和衙役说过的话再说一次,还不忘补充一句:“苏大人手底下的能人众多,不知可否帮这孩子寻找他的父母?”
“自然可以。”夙沧墨意味深长的瞥了夙遥识一眼,小家伙低垂着
眼眸,不敢多看他一眼。
平日里不喜欢被人伺候,也不喜欢被人触碰,这会儿居然紧紧牵着姜亦依的手。
夙沧墨第一次发现儿子还有这一面,比起在皇宫里头有精气神儿多了。
不过也罢,充其量只是个孩子,若能开心也挺好。
“我还有事处理,江先生自便。”夙沧墨起身朝外走去,经过夙遥识的时候,脚步刻意一顿,只见夙遥识不自在的捏紧了衣角,他才快步离去。
李公公赶忙跟上,想到方才陛下刻意吓唬小皇子,不由得心中发笑。
陛下其实也并非向平日那般清冷,看来潭州一行也算是来对了。
亭中没有了夙沧墨的气势压迫,姜亦依瞬间放松。
此时她才注意到,夙遥识的额头上竟渗出了汗珠,她眉心微动,取出帕子,蹲下身子给他擦拭汗珠。
“方才竟把你吓成这样吗?”姜亦依无奈的笑了笑,温声安慰道,“若是害怕那人,平日里就待在房间莫要出来便是。”
夙遥识其实并非是害怕夙沧墨,他清晰的感觉到,似乎自己又要发病了。
他看着蹲在面前给他擦汗的姜亦依,温柔的动作仿佛轻轻的抚在了他的心上。
“咳,咳咳。”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
从嘴角溢了出来,夙遥识努力的抑制着,他害怕自己发病的样子会吓到姜亦依。
“怎么了?”眼看着夙遥识的小脸逐渐通红,姜亦依意识到不对劲,她动作迅速的将夙遥识抱在怀中,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,一边朝着房间跑去。
此时姜小渊正在院子中拿着根树枝比划,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以及剧烈的咳嗽声,他赶紧扔下树枝,朝着外面跑去,差点和迎面进来的姜亦依撞上。
“儿子,快去准备热水。”姜亦依顾不得和姜小渊解释,抱着夙遥识进了房间。
将夙遥识放在床上,姜亦依取出银针,飞快的扎在了浑身各个穴位上。
姜小渊迈着小短腿,端着一盆热水进来,见姜亦依在忙,他顺手将布巾泡进水里,随即拧干水递给姜亦依。
“爹爹,他这是怎么了?”姜小渊站在一侧,看着床上微微颤抖的夙遥识紧紧皱眉。
姜亦依给夙遥识擦掉汗珠,三指搭在他的手腕处,面色越发凝重。
“先天不足,继而引发了一系列毛病。”姜亦依紧紧抿唇,她看向面色痛苦的夙遥识,不知为何,竟鼻尖酸涩。
这般小的孩子,竟要时刻忍受着这种痛楚,当真可怜至
极。
姜小渊先前也听娘亲说过先天不足。
他也有些先天不足,但是在娘亲的调理下,记忆中自己并没有过什么不适的症状,现在更是比同龄人都要健康硬朗。
此时见夙遥识这样,他的心情也逐渐低落。
“爹爹,他还能治好吗?”姜小渊的视线跟随着姜亦依。
“需要好好疗养,起码需要几年时间。”姜亦依执笔写了一个药方,递给姜小渊,“你去让人将这药抓回来。”
听说可以治好,姜小渊瞬间露出笑,从姜亦依手中接过药方,还不忘恭维两句:“爹爹果然厉害!”
姜亦依看他一眼,“药方背下来,功效和原理自己也琢磨一下,晚上我抽查。”
姜小渊吐了吐舌,拿着药方跑了出去。
夙遥识的脸色已经好多了,方才就算昏迷的时候都咳嗽不已,如今已经停歇,只是仍旧双眸紧闭,似是睡着了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