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亦依本就打算下去问问情况,她提着工具箱,掀开帘子,朝姜小渊与夙遥识嘱咐:“你们乖乖待着。”
此时夙沧墨已经下了马车,正打算随着满脸焦急的荆州刺史进府。
瞥见姜亦依的身影,他的脚步顿住,罕见的主动开口:“随行的江先生医术高强,让她去看看夫人的情况。”
荆州刺史脚步一顿,顺着李公公的目光看过去,只见一个又瘦又黑的年轻男子快步朝他走来。
一颗心顿时冷却,荆州刺史并不认为姜亦依的医术可以比得过年过半百的老大夫,但是陛下发话,他压根儿无法拒绝,只好强扯出一抹笑:“江先生快快随我来。”
姜亦依只得同夙沧墨简便的行了一礼,脚步一转,跟随荆州刺史进了府。
至于姜小渊和夙遥识,想必夙沧墨会派人安顿好。
刺史府并不小,待他们匆匆走到后院时,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。
刚刚靠近刺史夫人的院子,就见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端了出来。
荆州刺史面色阴沉,顾不得姜亦依的存在,焦急的就要进入房间。
恰好一个稳婆从里面出来,手上沾满鲜血,见刺史大人要冲进房间
,赶忙拦住:“大人,万万不可!”
“给本官让开!”荆州刺史大喝一声,神情悲戚,“夫人正在里头受苦受难,本官为何不能进去!”
“这……大夫现在已经进去,大人在外等着便是。”稳婆被刺史吓得身子颤抖,苦口婆心的劝导,“何况女子生产时血腥气太重,若是大人进去,难免不会折损了大人的运气。”
迷信。
若不是场合不允许,姜亦依真想一口水喷过去。
刺史似是被劝住,他招来管家,沉声吩咐:“将城内的大夫都寻来,务必要保住夫人的性命。”
管家脸上尽显愁苦,他听稳婆说过夫人的情况,便是宫内的太医来此,恐怕也是治不好的。
但是大人如此吩咐,他不得不从。
正打算离去时,管家的视线落在了姜亦依的身上,他赶忙支招:“大人,方才那位大人派来的江先生还在这儿候着,是否要让江先生先进去给夫人看看?”
刺史这才转头看向姜亦依,他心中烦躁得很,越发觉得他不靠谱。
但是想到陛下,他还是忍着怒气,让姜亦依进了房中。
对于刺史的不耐烦,姜亦依并不生气,她做仵作这么些年,
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,这还算不得什么。
她提着工具箱进入屋内,只见屋内一片混乱,三名稳婆围在床边,一名老大夫则束手无策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床上的夫人肚腹被硬生生的掏了个洞,隐隐可以看见肠子,她面色惨白,瞳孔逐渐涣散。
姜亦依心道不好,赶忙上前,将老大夫挤开,三指覆在夫人手腕上。
脉象绵软无力,若是再这样下去,定然失血而亡。
姜亦依当下便决定给夫人做手术,虽说她并不精通妇产,但是将伤口缝合还是很轻松的,无论如何,得先把血止住才是。
“去准备热水,越多越好。”姜亦依将工具箱打开,一边穿戴手套,一边朝着愣住的三名稳婆吩咐。
老大夫扶着腰,抬手颤抖地指着姜亦依斥责:“目中无人,成何体统!”
姜亦依瞥了他一眼,难得呛了一句:“既然没本事将人治好,就不要杵在这里碍眼。”
老大夫行医半辈子,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,他似是气急了,视线不住地在夫人与姜亦依身上来回打转,恼羞成怒:“老夫便要看看你这狂妄小儿,怎么将这将死之人从阎王爷手中拉回来。”
事态紧急,姜亦依没时间与这人争论,她取出麻沸散,给夫人用了一些。
待她将针线穿插好,便弯下腰,专心致志的缝合伤口。
伤口不忍直视,足以见得那歹人有多么的残忍。
若非夫人求生欲坚定,恐怕如今已经命丧黄泉。
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被端进房间,不一会儿便有接连不断的血水被端了出来。
刺史看着眼前这一幕,心下焦急,却只能在外头干跺脚。
管家带着十余名大夫匆匆赶了过来,正打算让他们进入房间,却见一名稳婆喜笑颜开的跑了出来。
“大人,夫人的性命保住了!”稳婆连手上沾染的鲜血都顾不得擦掉,面带笑意的禀报,“那位先生将夫人的伤口缝合,血可算是止住了!”
闻言,刺史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,他顾不得阻拦,大步跨进房中。
此时姜亦依正在进行收尾工作,方才缝针时的高度集中,让她不免有些疲累。
她将手套褪下,顺手给夫人把脉。
脉象虽然依旧绵软,却逐渐焕发生机。
她松了一口气,双手微微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