夙遥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,这话实属有些大逆不道。
想到父皇往日生气的模样,夙遥识便心生懊恼,嘴唇嗫嚅几下,正欲开口解释的时候,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淡漠声音。
“难不成你对他们父子二人不满,不想让他们留在京城?”夙沧墨微微挑眉,察觉到夙遥识的脸色变化,他不答反问。
闻言,夙遥识不免一怔,脸上的神情滞住,下意识抬眸看向夙沧墨,发觉他没有丝毫生气的征兆,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低声道:“自然不是,江先生是一个好仵作,小渊对我而言也是好玩伴,我自然希望他们留在京城!”
只不过江先生给他的感觉并不是爹的感觉,更像是娘亲的温柔。
如果他是个瞎子,恐怕都要觉得江一一就是个女人。
话音刚落,夙遥识便觉得父皇话中还有别的深意,他沉默了一瞬,两只眼睛瞪得溜圆。
原来他先前的那些感觉都是没有错的,父皇也希望江先生能留下来,毕竟江先生这么厉害,破了这么多案件,聪明又温柔,是天底下最好的仵作了。
这个念头在短短的一瞬间便充斥着夙遥识的脑海,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期盼,若是父皇可
以将江先生留在京城做仵作,那他日后便可以时常和江先生见面了。
两人的声音都不低,但是姜小渊注意力过于集中,并未听清两人在聊什么,也没多想。
只要前夫哥没发现他和娘亲的真实身份,一切都不重要!
他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和那个病弱的叔叔上了马车,目送马车离开之后,姜小渊才极其不乐意的收回了视线,耷拉着脑袋,坐回了夙遥识的身边。
夙遥识的唇角微微上扬,心情都好了不少,察觉到姜小渊的情绪不佳,他抿了抿唇,安抚道:“小渊,日后我们经常出来,定能时常遇见江先生的。”
“嗯。”姜小渊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。
自打从行宫回来之后,夙遥识便被传召回宫,那所院子中便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,除了每日按时有人给送饭,他怕是连人都见不着。
想到这里,姜小渊心中叹了一口气,他真想过回前些年的日子,可以时时刻刻和娘亲在一起。
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就是眼前这个男人。
姜小渊掀了掀眼皮,眸光在夙沧墨的身上落了一瞬,很快就移开,却没有控制住轻哼了一声。
夙沧墨敏锐的察觉到姜小渊投来的视线,幽怨中
带着愤懑,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,脑海中依旧是方才世子为姜亦依佩戴发簪的场景,一时间眉头皱的更紧。
一日匆匆而过,姜亦依并未跟随着世子返回靖王府,两人在正街的一个岔口直接分道扬镳。
回到左相府,姜亦依才意识到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喝上一口水,她坐在桌旁,轻抿着茶水,静静地看着轻水满脸喜意的收拾着今日置办的首饰头面。
“二姑娘,世子对您可真是好极了。”轻水的呼吸略显急促,额上渗出了汗珠,一双眼睛亮的很,“王妃对您也很好,还特意让绣羽坊制作嫁衣,若是说出去,京中的贵女怕是都会羡慕您呢。”
姜亦依眼皮一跳,扯了扯嘴唇:“你今日的话倒是挺多的,也不嫌累。”
“奴婢这不是为二姑娘高兴嘛。”轻水也知晓自己多话了,收敛了话音,将首饰安置好之后,便退下去准备热水了。
热水将一整日的疲累都冲散,姜亦依轻叹一口气,难怪前世许多人都说陪女人逛街最累,她今日可算是体会到了,逛了一下午,比她之前熬大夜剖尸还要累。
姜亦依一边绞着头发,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,将轻水赶了出去,她坐在床榻之上
,不多时便昏昏欲睡。
正当姜亦依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,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紧接着一阵微风袭来,布巾从她手中滑落,带着湿意的布巾落在腿上,将衣裳浸湿,也将姜亦依惊醒。
窗子霎时被合上,姜亦依眸中早已没有了困意,恢复了往日的清明,在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,嘴角狠狠一抽。
也不知道狗皇帝有什么特殊的癖好,总是半夜闯进她的房间,还尽说些没用的话,难不成他就不困?
姜亦依在心底狠狠地问候了夙沧墨的祖宗十八代,才起身行礼:“参见陛下。”
夙沧墨的眸光落在姜亦依只着里衣的身上,紧接着移到她还未干的头发上,这样子看来和真正的女子并无差别。
想到白日看见的那一幕,夙沧墨舌头抵了抵下唇,胸膛中酝酿了一个下午的躁意就这么宣泄而出。
他轻嗤一声,话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:“江先生做了这么久的女子,难不成还真的将自己当成女子了?”
姜亦依:“……”
这狗皇帝果真是阴晴不定,每隔几天就要来阴阳怪气她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