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低垂,姜亦依走在杏雨巷中,如宋立所言,这里果然是整个京城最贫困的地段。
甫一踏进,便觉得一阵臭味袭来,比污水的味道还要难闻,姜亦依抬手捂着鼻子,面不改色的朝着里头走去。
这里不同于别的地方,一入夜,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闭,只剩下某些特定的场所还在营业。
比如前方的怡红楼。
姜亦依回想着白日宋立与她所讲的作坊的位置,趁着月色摸了过去,令她感到意外的是,那些作坊竟然只有一两间熄了灯,其余的作坊皆是灯火通明。
现在这个时辰,竟然还没有下工?妥妥的压榨。
姜亦依将捂着鼻子的手放下,脚步一转,朝着其中一间黑掉的作坊走去。
她可以看到墙上开着一扇窗子,只是她用力推了推,那窗子却没有丝毫的动静,仿佛是从里面封上一般。
另一间作坊亦是如此。
姜亦依收回手,视线在门上挂着的锁上面掠过,迈步走向隔壁亮着烛光的作坊。
这间的窗子倒是未曾像那两间一般封住,姜亦依可以看见窗纸上面映出里头有人坐在窗边,手指时不时地动一下,仿佛是在刺绣。
她
将这间作坊排除掉,继而在这片区域绕了一圈,将大多数的作坊都排除掉,只余下四五个疑似制作假羊奶的作坊。
得到了想要的信息,姜亦依不想打草惊蛇,趁着夜色的掩饰,匆匆地离开这个地界儿。
远离了杏雨巷,姜亦依才大口地呼吸几下,这才感觉鼻尖萦绕的那股臭味渐渐散去。
姜亦依回眸望向只有零星亮光的杏雨巷,眸光微闪,提步迈入夜色中。
一夜很快过去,姜亦依早早地便出门去寻找开锁匠学艺。
夙遥识则心不在焉的坐在石桌旁,手中捧着一本书,却迟迟也没有翻到下一页。
即便是姜小渊挽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剑花,夙遥识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心绪中。
“小识,我方才那个招式怎么样?”姜小渊利落的将长剑收起,在夙遥识的不远处坐下,随手捡起石桌上早已备好的布巾擦拭着额上、脖颈上的汗珠。
迟迟未能得到回应,姜小渊狐疑的看过去,却见夙遥识单手托着下巴,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远处,压根儿没有听到他方才讲话。
姜小渊顺着夙遥识的视线看过去,那里只有一个大石墩,他伸手轻轻地
戳了戳夙遥识的胳膊,不解的询问:“小识,你在看什么?”
胳膊上的触感使得夙遥识回过神来,他眨了眨眼睛,唇角轻轻抿起:“没什么,刚刚在想东西。”
“哦。”姜小渊慢吞吞的应了一声,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夙遥识手中捧着的书上,他唇角狠狠一抽,“小识,你的书拿反了。”
“啊?”夙遥识微怔,耳根染上一抹红晕,忙不迭的将书顺过来。
姜小渊将布巾放在石桌上,凝眸看向夙遥识,愈发觉得夙遥识现在的状态不大对,与夙遥识认识了一年的时间,从未见他将书拿反,难不成是遇上什么事了?
忽的想到昨日被夙遥识借走的那本话本子,姜小渊心中忽的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,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难不成小识有了喜欢的姑娘?
不会这么早吧?
他整日与小识待在一块儿,也没见着小识认识了哪个小姑娘啊。
姜小渊的眼神逐渐从震惊到疑惑,看的夙遥识都觉得不大对劲。
“小渊,你怎么了?”夙遥识不大理解姜小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,他只是觉得浑身不对劲。
姜小渊欲言又止,不知道该如何询问
。
而夙遥识自然也没有想到姜小渊的想法竟然如此的跳脱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十一的声音骤然响彻在寂静的院子中。
夙遥识双眸微亮,将姜小渊抛之脑后,甚至迫不及待的起身朝着十一走过去,而他的视线则紧紧地锁定在十一怀中抱着的画轴上。
“太子殿下,这已经是奴才的极限了。”十一将画轴递过去,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自信,“不如奴才为您展开,您先看一看合不合心思?倘若不合心思,奴才这便拿去换一幅。”
说着,十一便打算为夙遥识展开画轴。
“不必。”夙遥识伸手制止十一的动作,余光瞟了一眼满脸狐疑的姜小渊,他轻抿唇角,“我相信你的眼光,就这样便好。”
“既是如此,奴才便放心了。”十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,乖顺的随着夙遥识往房间中走。
眼看着两人似是不把他放在眼里,姜小渊自是不依,在夙遥识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,他站起身来,抬臂将夙遥识拦住,皱眉询问:“小识,你是不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?”
“……”夙遥识沉默,父皇讨厌女子这件事,的确是难以解决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