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……
姜亦依不大敢想那个场面。
不过看现在夙沧墨的反应,易容药水应当是没有失效的,否则他早已经命人将她大卸八块儿了。
想及此,姜亦依不免松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?你这是……”夙沧墨朝着姜亦依逼近,察觉到她的动作,不免微微挑眉,“难不成你以为朕会对你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感兴趣?”
姜亦依:“……”
难道不是吗?
她在他眼里还是男子的时候,他都总是说些不明不白的话,谁知道他究竟会不会真的对她生出不得了的心思。
不过转念一想,这狗皇帝似乎很厌恶女子,这样一来,她现在反倒更安全了。
夙沧墨眼睁睁的看着姜亦依的神情变了几变,最终归于平静,甚至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。
他一时间心生好奇,在姜亦依三步以外站定,视线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着姜亦依,语气不明:“身为女子,却在朕的面前以男子身份晃悠了将近一年,期间对朕撒谎数次,还真是大胆的很。”
这一点确是无法反驳的,姜亦依扯了扯唇角,心中有些杂乱,再者周身弥漫着劣质的香精味,更是
让她浑身难受,一个不查没能忍住,姜亦依面色微变,俯身朝着一侧不住的干呕。
那一瞬间,夙沧墨的脸都僵住,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,听着耳畔的干呕声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猛地甩袖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:“赶紧收拾好,滚回你的屋子。”
夙沧墨显然是真的发怒了,就连盥室的门都被他狠狠地带上,一声巨响传来,将姜亦依稍显混沌的意识冲的清醒了些。
盥室内只剩她一个人,姜亦依赶忙伸手将外衫扔掉,想到方才夙沧墨仿若要吃人的神情,她缓缓吐出一口气,面色逐渐沉了下来。
泡在已经快要凉掉的水里,姜亦依抬手揉了揉眉心,脑海中依旧是方才的情景。
她觉得今日肯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,什么倒霉的事情都往她身上堆。
隐藏了六年的女儿身竟然就这般轻易地暴露在了夙沧墨的面前,分明还有几日就能离开京城了。
姜亦依的心中涌上了浓浓的躁意,手指蜷起,紧紧地抓住浴桶的边缘,用力到指关节都开始泛白。
这样一来,她便有一个极大的把柄被夙沧墨握在手中,若是
他要将她留在京城,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再推脱。
如果再严重一些,夙沧墨想要以此来给她定个欺君之罪,她也只能就这么受着。
毕竟在这个年代,皇帝的话就是真理,皇帝想要你死,你就得死。
更何况她刚才还在夙沧墨的面前干呕,而且他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,以为她是因为他的靠近才吐的。
种种的事迹都透露着一个讯息,那便是——她今日恐怕真的要完蛋了。
姜亦依呼吸一滞,紧紧抿唇,愈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,她需得去试探试探夙沧墨的态度,若是实在行不通,即便是冒着被人追杀的风险,她也得尽快想办法逃离京城。
心中想着这一点,姜亦依从水中起身,那条裹胸布已经被水浸湿,上头也沾上了劣质香精的味道,她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没有将裹胸布拿起来,转而伸向早已经备好的里衣。
动作迅速地将衣裳穿好,姜亦依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地从盥室出来,便见自己的屋子内此时亮起了烛光。
她站在门外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面上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模样,提步进入屋内。
夙沧墨冷着脸坐在桌旁,
听见动静,掀起眼皮朝着姜亦依看来,眸光不经意间落在姜亦依那与往日大有区别的起伏上,他无意识地转了转左手的玉扳指,淡淡地收回了视线。
“陛下。”姜亦依在夙沧墨不远处站定,率先认错,“此事确是在下的错,请您责罚。”
“责罚?”夙沧墨冷笑一声,垂下眼睑,将那藏着暗光的眸子遮住,“欺君之罪,你以为朕应当如何责罚?”
欺君之罪,死罪,严重的甚至连家中人都要受牵连。
姜亦依垂眸看着地面,虽是心中有些忐忑,但她还记着自己的目的,她存心试探:“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,只是小渊年岁尚轻,望陛下放过小渊。”
自知晓姜亦依是女子之后,夙沧墨一开始确实心生愤怒,但是经过这一炷香的时间缓神,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,更甚至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欣喜。
先前姜亦依是男子的时候,他的那些心思只能压下,如今知晓了他是女子,被压制的狠了的心思便彻底涌了上来。
谁知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治罪,难不成他在她的眼里便是这样一个人?动不动就要杀人?
夙沧墨心生无奈
,忍不住叹息一声,见姜亦依依旧低垂着脑袋立在那儿,仿佛一个石雕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