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亦依狠下心来,将车帷放下。
随着马车缓缓行驶,姜亦依低垂着眸子,紧紧地握着姜小渊的手,用力到姜小渊的手上都有了红印。
姜小渊知晓娘亲心中不舍,他的心中又何尝好受,他第一次觉得对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到麻木。
“娘亲,为什么不多看小识几眼?”姜小渊耷拉着脑袋,声音低迷,“您说小识现在有没有回宫?他现在会不会很难过?”
怎么会不难过……
姜亦依此时格外的后悔,当初就应该早些和小识相认才是,现在匆匆忙忙地离开,他们以母子身份相处的时间太短了。
“不能再看了。”姜亦依摇了摇头,也算是回答了姜小渊的问题。
察觉到马车准备转弯,姜亦依才忍耐不住地掀起车帷,却已经看不见驿站了。
她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,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沉重,失魂落魄地将车帷放下,迟迟没有说话。
见着娘亲这副模样,姜小渊的心情更是低落,他缩在车厢角落,将头埋在膝上,默默地落泪。
在充满喜悦的车队中,唯有姜亦依和姜小渊难过得很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外面已经没有
嘈杂声,且马车逐渐颠簸,姜亦依便知晓已经出了京城。
心心念念的自由将方才的伤感冲淡了些许,姜亦依眨了眨眼睛,打起精神,朝着外面看去。
这条路,姜亦依并未走过,于她而言有些陌生,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心慌,只有对自由的向往。
虽是如此,一路上,姜亦依的情绪并未好转太多,姜小渊亦是如此。
直到天色渐晚,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,姜亦依才打起了精神,捏了捏姜小渊的手,轻声提醒:“小渊,记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。”
一旦这样下去,他们就真的没有办法再轻轻松松地回到京城了。
姜小渊心中纠结万分,抬眸间,撞入了姜亦依的视线当中,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悲伤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重重点头:“娘亲,您放心,我记着呢。”
“一一,这儿有一家客栈,今日天色已晚,车队要在这儿休整一夜。”燕云的声音自外头传来,随即便没有了动静,似乎是在外面等待着她们。
姜亦依眸光复杂,却还是及时应声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带着姜小渊下了马车,姜亦依手中还提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,
将小的那只递给姜小渊,这才朝着燕云勉强挤出一抹笑意:“我们好了。”
燕云与姜亦依对视一眼,唇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,眸光微闪:“放心,我已经安排好了,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姜亦依笑着点头,随着使团进入客栈中。
月黑风高夜,从远处传来马匹的声音,不多时,一团火光将客栈包围住,惊得里面的人都清醒过来。
夙沧墨勒紧缰绳,马儿前蹄跃起,嘶叫一声之后稳稳落地,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客栈,在昏暗的火光映衬下,他的面色显得分外的冷厉。
“就是这儿?”夙沧墨的视线未曾从眼前的客栈上移开,他看着一间间房逐渐点亮烛火,心中有些乱。
其实夙沧墨这话问的实在是多余,毕竟这条路上也只有这么一间客栈,除非车队夜里还要赶路,否则他们定然是在这儿休息的。
更何况,方才已经派人打探过,后院中停放着数辆马车,正是东裕国使团所乘的。
李公公心中这般想,却是忙不迭地应声:“陛下,确是这儿。”
夙沧墨淡淡的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,随即眸光落在那两间依
旧漆黑一片的屋子上,他下意识拧眉,垂眸思索片刻,方才微抬眼皮。
“姜亦依,朕已经知晓你的真实身份,若是你现在出来,朕可以……既往不咎。”夙沧墨夹杂着内力的声音响彻在夜色中,看上去轻轻松松,但是比起普通人的嘶吼,声音更高。
李公公不免心中诧异,他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对江先生的感情竟然到了如此地步,竟然连耿耿于怀了六年多的事情都能抹掉,他面色稍显复杂,但很快就恢复成以往的模样。
里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,那两间漆黑一片的屋子始终没有亮起,夙沧墨眉头皱的更紧,斟酌片刻,继续开口:“姜亦依,你还在装什么?朕劝你快点出来,这联姻同你姜亦依什么关系都没有,若是不想闹得太难看,就自觉点儿。”
话音落下,夙沧墨便不再开口,静静地等待着姜亦依出来。
若是还不行的话,他就只能……
无论如何,他都是想让姜亦依心甘情愿的留下来,于他而言,能够强行将姜亦依留下来并不难,但是这样的话,姜亦依定然时刻想着逃离京城,就算是留住了她的人,也留不住她的
心,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。
正当夙沧墨想着接下来的对策时,客栈里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