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人家住玉柳巷,家境贫困,整日不思进取,时常往青楼赌坊跑,在外不赚钱,回家还对家里人没好脸色,前些时日为了个青楼女子吵嚷着要休妻,昨日从那青楼中出来没多久,就直接丧命。”
燕云的面色不虞,他向来看不起这种男子,简直是窝囊。
“那今日前往义庄的是他妻子?”姜亦依轻啧一声。
像这种男人,死了倒是他妻子的解脱,省得整日糟心。
“听闻还有他爹娘也跟着去了。”燕云对这其实是不大熟悉的,只是听侍卫大致禀报了一句。
姜亦依淡淡地点头,低垂着眸子,开始思索待会儿应该从何处入手。
其实选择乞丐便是最合适的,毕竟他孑然一人,没有亲属,验尸也可以顺利一点。
届时可以让王麻子的家属就在一旁看着,总得让他们知晓验尸是当真能够将死者的死因寻出来的。
也可以为燕云的计划开一个好头。
等他们到达义庄的时候,刚刚下马车,便见门外站着几个人,看样子便是王麻子的父母与妻子,三人几乎是互相搀着,特别是两个老人,面色苍白,似是被王麻子的死打击到。
见几人从马车上下来,三人双腿颤颤地过来,一言不合便要下跪。
“这是作何?”燕云微怔,赶忙给一旁的两个侍卫使眼色,侍卫顿时会意,上前将欲要跪下的三人扶住。
“几位大人,我儿死得好惨,求求你们一定要将凶手抓到啊。”老妇痛哭出声,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王麻子妻子的身上,老泪纵横,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,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,老天不长眼啊。”
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,白发人送黑发人,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几人刚到义庄,耳边便响彻着老妇的哀嚎,整个人看着快要晕厥过去。
姜亦依面上无甚表情,前世做了那么久的法医,今生又做了这么多年仵作,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是习以为常,一开始她还会有所动容,久而久之,便也觉得心中泛不起丝毫波澜,大概是见得多了,心肠也就硬了。
倒是那王麻子的妻子,勾起了姜亦依的几分兴趣,这人一脸麻木地托着老妇的身子,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悲伤,仿佛死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,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
即便是方才下跪,若不是两个老人跪下
,扯到了她,她想来也是没打算跪的。
转念一想,这王麻子都打算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休妻,王麻子的妻子似乎也没有必要为了他伤心,想来是心已经被伤透了。
待会儿倒是可以试着劝劝王麻子的妻子,只是不知这两位老人是怎样的想法。
“你们放心,府衙既然接手了这事儿,就一定会查出凶手。”燕云的面色冷淡,安抚着他们,“先进去吧。”
说罢,也不管三人是否反应过来,燕云领着姜亦依几人便往里头走。
身后的哭喊声不停,不过听着这声音,好似也在往里头走。
因着两个老人年岁已高,且受了不小的打击,速度自然会慢上许多。
不多时,哭喊声越来越低,燕云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他先前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意掺和到府衙的事情之中,便是担心会遇到这种情况,他是万分不愿和死者的家属打交道的。
若非他今日心肠够硬,怕是要被这几个家属缠上。
前方便是安置着尸体的院子,燕云的脚步放缓,侧眸看向姜亦依,“你可有想好该如何劝那几人?”
以那老妇的模样,似是对他那儿子如珠似宝,若
是提起验尸,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。
“这事儿……”姜亦依沉吟片刻,“可以在他们面前先为乞丐验尸,之后再询问他们的意见,可以从王麻子的妻子身上入手,若他妻子都不同意的话,那便当真没法子了。”
以东裕国“验尸便是分尸”这个说法来看,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王麻子父母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同意此事,就看王麻子的妻子能不能狠下心同意了,只要她同意,应当也能劝下两个老人。
姜亦依观察地比燕云细致许多,单凭那王麻子的妻子一直搀扶着两个老人的动作来看,两个老人平日里应当是对她极好的,既然她在两个老人心中占有不小的地位,那她说的话也是有分量的。
如今就看王麻子的妻子会怎么做了。
几人进入院子的时候,院子内搭了个棚子,棚子中用木板支起了两张床,两具尸体便被安置在上头。
棚子边有两个侍卫在守着,见燕云一行人进来,忙不迭地上前行礼。
“王爷,两具尸体都处理干净了。”侍卫走上前,如实禀报,“只是那乞丐的尸体怕是放不了多久了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这几日
的天儿分外的热,加上乞丐的尸体昨日在院子中露天席地地放了好一阵儿,隐隐散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