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相面色陡然一沉。
早知如此,当初对待姜亦依的时候就不应该如此的温和。
他倒是心软了一下,如今反倒将自己置于了危险当中。
殿内许久未曾有动静。
夙沧墨便是在等待着左相主动将事情交待出来。
最好,左相能够将他背后的人也说出来,如此一来,便省得他再浪费时间去确认神秘人的身份。
左相紧紧地捏着手中纸张,手指用力到泛白。
纸张愈发地褶皱,左相低垂着眸子,凝视着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纸,他苦笑一声,跪伏于地上:“陛下,臣……认罪。”“”
既然夙沧墨已经掌握了证据,以夙沧墨往日的行事风格,那他怕是百般求饶,都保不住这条性命。
况且,即便保下了性命,又该如何?
他居于左相的位子上这么多年,倘若这顶乌纱帽被取走,那他接下来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?
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,可不是被人踩到脚底,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。
不只是夙沧墨,就连李公公都觉得诧异非常。
斗了这么多年的左相……竟然这么容易就认罪?
李公公一头雾水,却也不敢在此时多言
,只得低垂着脑袋,静静地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。
“这么说来,这纸上的桩桩件件,你都承认了?”夙沧墨指尖轻点椅子扶手,若有所思。
左相未曾起身,更没有抬起头来,闷声应道:“臣,承认,这一切都是臣的所作所为。”
夙沧墨的面色渐渐冷沉,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左相。
左相将这些事情都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,他这是在为背后的那人打掩护?
是什么人?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左相都不要这条性命了。
左相久久没能等到夙沧墨的处置,眉头皱起,却依旧未曾抬起头来。
为什么这样?
这狗皇帝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想要将他弄死吗?
现在这机会都摆到了面前,皇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,他在等什么?
左相眸光幽深,细细地思索着这件事儿,却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。
“依朕对左相的了解,这些事情……应当不是你一人便能完成的。”夙沧墨单手抚着玉扳指,似笑非笑。
左相眼皮一跳,心里咯噔一下。
好在此时跪伏于地上,不至于让夙沧墨瞧见他的神情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安慰着自个儿的同时
,瓮声应道:“陛下,没有旁人,这些事情的确是臣一手策划。”
“哦?是吗?”夙沧墨显然不会相信左相此时所言。
他的思绪不禁飘远,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?连左相都能使唤得动。
脑中极其迅速地划过几道人影,夙沧墨面色变了又变,最终停留在了靖王爷的身上。
有没有一种可能,那人就是靖王爷?
毕竟靖王爷与左相先前结为同盟,虽说后来因为一点事情闹翻,但是那点小事情在谋朝篡位的大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夙沧墨想了这么多,其实统共也只耗费了两三息的功夫。
“陛下,臣自知有罪,请陛下降罪!”
他看看回过神,便听着这一句,他甚至听出了壮烈赴死的感觉。
夙沧墨眉梢一抽,他可没想着要了左相的性命。
左相现在还有大用处,指不定可以将那个神秘人引出来。
“此事,的确极其严重。”夙沧墨轻启薄唇,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左相,“若是常人做了这些事情,朕必定会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斩了。”
听闻此言,左相没有丝毫的反应,好似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。
便是在下一瞬,夙沧墨的
话锋一转:“不过,对于左相,朕还是需得好生考虑考虑。”
左相愈发觉得事情不大对劲,他诧异得抬眸看向夙沧墨,秉承着自己的主意,再度请求:“陛下,臣的罪过极大,本不应该让陛下费心,臣心中倍感煎熬。”
“望陛下降罪于臣,给朝中众人一个交代。”
李公公嘴角狠狠一抽,见过痛哭流涕着求饶的,还从来没有见过求死的。
此时,养心殿外,姜亦依拦下宫人的问安,轻手轻脚地在殿外静静地听着里头的谈话。
自然没有错过左相方才那话,姜亦依内心无语,没忍住翻了个白眼。
“左相,倒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。”夙沧墨讥笑一声。
既然左相一心求死,那他偏偏不让左相如意。
夙沧墨仿若看着老鼠四窜的猫,缓缓摇头:“左相此言差矣,朝廷中,何人能够与你相比,便是靖王爷,在朕的心中,也是比不得左相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