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无烟的话字字冷如刀,紧盯着我,好像不给她个满意答案,她就不会善罢甘休。
我眨了眨眼,“你记错了,剑我一直带着。”
她嗤笑一声,“你以为我会信?”
“不然……钱姑娘以为这剑是怎么到我手里的?”
“林浅色!”
“在!”
钱无烟这回要被我气出烟来了,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,但是这件事帝的确不是她能够解释的,所以只能生生被我堵着话。
昼隐多看了我几眼,又是一脸的困惑。我避开他的眼神,把剑紧抱在怀。
钱无烟忽然吁了一气,展颜道,“这样吧,我不收你诊金,也不要你杀人,一定会把你里里外外都治好。条件只有一个,把这剑给断了。”
说完,便是看好戏的模样。我无奈叹气,抽了抽鼻子,“无烟姑娘,你果真是在吃这把剑的醋么?我这么护着它你不开心,所以要毁掉它。也就是说,其实你跟我一样,都爱慕着对方,但是怕世人嚼舌,因此才不承认吧。我明白,可是我不介意,你要是真的喜欢我,不要拿剑出气嘛。”
钱无烟目瞪口呆,差点要急跳,“你够了!鬼才吃剑的醋,鬼才喜欢你!!!”
“哦。”我抱着剑正色问道,“那你为什么要我断剑?”
钱无烟又变成钱有烟了。
她憋的脸都胀红了,怒道,“你给我闭嘴!”
话落,人便拂袖而去,一跃而下,这陡峭山崖,在她眼中已如平地,动作俊如银狐。我可怜兮兮的招手,“钱姑娘慢走,记得我是喜欢你的啊。”
不说还好,一说,她的步子更急了,转眼便消失在这银白月下。
我扑哧扑哧笑着,扯的伤口跟着抽,疼的我倒抽冷气。
昼隐说道,“没见过嘴这么叼的姑娘。”
“嘿嘿。”我忍着痛笑了笑,“其实钱姑娘的心肠并不坏,不然她早该气的杀了我。”
“你想的太简单了。”昼隐摇头道,“她不是不想杀你,只是不想在证实她的想法前杀你。她玩心重,很有可能在救了你之后,会千里追杀你。”
我笑了笑,如果真是那样,那看来她救了我后,我得立刻跑了。
昼隐默了片刻,问道,“这剑,看来跟姑娘有很深的渊源,姑娘可否告诉我,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白影剑?”
气得走钱无烟,昼隐却比她更难应对。我打马虎道,“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?”
昼隐一双凌厉的眼眸扫来,缓声道,“我不是她,我是个铸剑师,也是个剑痴。你当真以为我留下你是别无所求?我敬你爱惜剑器,才不强行夺来,但若姑娘执意不肯道明,我也只好自己动手了。”
我诧异看他,那剑痴二字,已能见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。钱无烟是无时无刻都处于爆发状态中,而昼隐,却是平时不动声色,一旦下定决心,便无人可阻的人。对付这种人,绝不是用一张嘴就能全身而退的。
“林姑娘,你现在身负重伤,绝非我的对手。若你肯告知,我定不会为难你。”
我冷笑道,“天下闻名的铸剑师,没想到却是个卑鄙小人。”
昼隐不气不恼,“我承认我并非君子。”
我快步走到崖边,将剑别在腰间,俯身抓住藤蔓,想从这山崖下去。
昼隐伸手握住我的左手腕,说道,“林姑娘,我怀疑这并非是白影剑,但是剑鞘又的确是,你告诉我真相,我一直想寻回祖师爷所铸的第一把剑,你若让我如愿,这剑我会倾力帮你铸好,绝不会留半分缝隙。况且它如今只是废铁,你到底在隐瞒什么?”
我缩了缩手,没抽回,手腕都要被他扼断了,“这就是白影剑,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口中的旷世宝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但对我来说,它是宝剑,永远都是。即使是一块破铁,我也是同样的话。”
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,手却抽不出来,我腾出右手,伸着指甲往他手背狠狠一划,五道红痕立刻渗出血来。他的手一松,我原本抓着藤蔓的左手突然受力,伤口撕裂,疼的立刻松了手。
如此一来,双手无物,我整个人便往后倒去,坠进苍茫崖下。
耳后疾风呼啸而过,昼隐的惊呼声还在这空旷的谷中回荡。
夜晚的冷风袭来,心猛地被恐惧包裹,峭壁上,还有许多树枝,如果以这个速度坠下,恐怕身体都会被截断。
“相公,救命……”
我低声唤他,声音抖的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我既希望他出现,这样我不会死。但是我又希望他不要出来,因为那样又意味着他受的伤将会更重。
本身便是剑魂,化做人形,又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。以前还觉得他化剑跟我同眠是他不用担心被我半夜踹走,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。
风声立止,身体落入另一个宽实的身上,白影到底还是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