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白影俊美的五官,眼已困了,但却舍不得睡过去,也不能睡。刚才折腾了那么久,他竟然还没化剑。等了半晌,见他已经无化剑的可能,我倒要坚持不住了。刚动了动身,便听他似在梦境的声音,“去哪?”
“茅房。”
我挠挠头,好像每次都说去茅房来着……
穿好鞋子衣裳,转身看了一眼那纱帐,里面的人并看不清,但样子却刻在了脑子里。我吸了吸鼻子,去梳妆台拿了放在桌上的银两,出了门。
卯时的天还未全亮,我到院子中取了满掌露水,一口饮尽。那天水鬼曾经说过,他尾随我们而不被白影察觉,就是饮了这洁净的露水,化了鬼气。希望对我也有用,不会让白影寻着气息找来。
去了马厩,从追风面前经过,又忍住了把它牵出来的冲动,因为如果我死在了出走的路上,它也就无依无靠了。追风跟了我三年,我舍不得。走完了整个马厩,还是没狠下心来,干脆徒步出了林家,以极快的速度到街上寻了辆马车,慢些就慢些吧,约摸着白影也找不到我。
上了马车,车夫问道,“姑娘要去哪里?”
我想了片刻,自己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,“先出齐州城吧。”
“好勒。”
坐在车厢内,既失落又无奈,我不想死在爹娘面前,也不想让白影替我去死,只能用这余下的日子,能走多远就走多远,最好他们一辈子也不要再找到我,留个我依然存活于世的念想也好。
正胡思乱想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,车夫又在外头问,“姑娘,出城了。”
我撩开帘子,探出头看了看那嵌在城墙的牌匾,那三个大字刚劲有力,入木三分,这么多年,第一次看的这么认真。我拿了银子出来,给了车夫,“这银子能去多远,就去多远吧。”
车夫满目疑惑的看我,忽然说道,“姑娘,你该不会也是被鬼怪缠住了吧。”
我笑了笑,“没,只是想散个心。”
“不对,姑娘。”车夫认真道,“你印堂发黑,真的有鬼怪缠身啊。”
我扯了扯嘴角,“老伯,你如果缺个地方摆摊算命,我可以找找。”
他朗声笑了起来,“姑娘真是爱说笑,半月前,有个道士寻我问路,他说我印堂发黑,泼了我一脸什么神水,我本来还觉得他是神棍,但第二天后,神清气爽。我看你啊,也跟我那天一样。”
我本来是坐在一旁听他唠叨,道士二字飘入耳中,又微微提了提神,“老伯,你说的那个问路的道士,不是我们齐州人吧。”
“当然不是,听说是路过这的。”
我咽了咽,“半个月前?那道士有告诉你,缠着你的鬼怪是什么样子的吗?”
“那倒没,直说是个女鬼……哎哟,姑娘你手轻点,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握碎吗?”
我忙松了手,白影寻遍了附近,不见那精魄,我找了城内的所有道士,都没有抓她。如果说是路过的道士把钱无烟的最后一缕魂魄抓走了,那也是有可能的。如果找到道士,我说不定我就能得救了。想到这,我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了,“告诉我那道士去了哪里,快带我去,我这袋子里的钱全都给你!”
车夫摇头道,“那天他让我送到五里亭,也没说要去哪里。不过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,应该是个四处游走的道士吧。”
我顾不得那么多,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他,“带我去那个亭子,能赶多快就多快。”
车夫立刻收好银子,便让我进去,扬起了缰绳。
即使那是半个月前的事,至少还可以在亭子四处找线索。他的样子既然不像是赶路,那半个月的步程应该不会走太远。
以前一直以为是白影驾车的技术太差,现在坐上这专门驾马的人马车,才觉得白影驶得更稳当。
到了五里亭,我跌跌撞撞下了马车,差点吐了出来,再看这亭子,旁边一个茶棚,前面三条岔路口。我忙去问那茶棚小二,询问了半日,才从他嘴里知道那道士走的是哪条路。
见车夫还在等着,我环绕了一圈他的马,够肥,耐跑。
“老伯,这马每天跑,要是丢了,它自己会回去吧?”
“那是自然的,养了两年了,认得路。”
我把身上的银子拿了大半,“老伯,这马能卖我吗?如果追不到那道士,我就放了它。要是顺利,我会带它回来。”见他迟疑,我又拿了些银两,“虽然我知道老马不是银两可以衡量的,但是我现在需要这匹马,如果你觉得不够,你可以到林府找三公子拿。”
车夫咦了一声,“姑娘是林家人?”
我点点头,他立刻要将钱推回来,“书灵世家德高望重,林姑娘一定是有急事,这马你尽管拿去使唤。”
心中顿时感动万分,车夫已经去解缰绳,我牵了马,还是将银子塞给了他。
那道士走的路十分奇怪,一路问那些每日砍柴的人,追了过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