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家长孙的满月酒,办得很热闹,邀请了全城的权贵,还有不少人从外地特意赶来。
汽车停满了施宅门口的街道。
程柏升打了个电话。
他和盛长裕要外出一趟,今晚就得走,赶不上施家的宴会。
施总长告诉他太太:“督军明日不来。”
施太太简直无语:“宋家邀请他和二姨太,他就去了;咱们邀请他和夫人,他不来!”
又抱怨丈夫,“我办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,你还不如我灵敏。现在好了,两头得罪。”
施总长:“别瞎说,程参谋长不会害我。”
“难讲。”施太太撇撇嘴,“事实摆在眼前,督军的确没来。”
施总长:“……”
“我豁出去老脸,明日亲自去请二姨太。督军疼她跟什么似的,明眼人都瞧得见。”施太太说。
施总长迟疑。
“还是听程参谋长的。”他说,“督军发脾气不是无缘无故。”
“督军那脾气,气头上谁都要挨骂,家常便饭。”施太太说,“你太小心了。”
夫妻俩争论几句。
施总长还是警告太太,不许邀请督军的二姨太繁繁。
不管督军真有事、假有事,施家不能犯忌讳。
施太太表面答应,心中不以为然。
她没发请柬,却给繁繁打了个电话,口中称呼她“二夫人”,又亲自向她道歉,叫她明日赏光。
繁繁:“是老宅跟你们说了什么吧?放心,冤有头、债有主,这件事不怪你们。”
挂了电话,繁繁把施太太也痛骂一遍,说她是墙头草。
宁祯刚接手内宅的庶务,一下午把库房的账目翻了一遍,理出一点头绪。
她待要喝口茶休息片刻,电话响起。
“宁祯,我是柏升。”电话里说,“我和长裕……”
电话外,隐约有人说“给我”。
程柏升在电话里道:“长裕亲口和你说。”
宁祯不明所以。
盛长裕的声音,很快在电话里响起:“宁祯。”
宁祯不由站直:“在,督军。”
“明日施家的满月酒,我没空去,马上要和柏升出门。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。”盛长裕道。
宁祯:“姆妈说了要去。”
“那你当心些。”盛长裕道,“满月礼督军府会送,你不需要特意准备,跟着姆妈去就行。”
宁祯道好。
她挂了电话,心里不由想:“出了什么急事?”
“会不会打仗?”
早知道问一句好了。
又觉得还是不问比较妥。
他说比较紧急,应该算是军政大事,宁祯问了就是惹嫌疑。
半下午的时候,督军府的副官送了礼物过来,叫宁祯明日带去施家,是督军和夫人所赠。
宁祯没动那个礼物。
翌日中午正席,宁祯和老夫人到了十一点才出门。
婆媳俩同乘一车,宁祯把礼物放在汽车后备箱。
“姆妈,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。”路上,宁祯语气缓慢。
老夫人:“你说。”
“二姨太繁繁,她性格洒脱散漫,又太得宠,行事不免乖张任性。老宅虽然门风开化,到底是大户门第,繁繁如此放肆行径,格格不入。往后她登门,若没重要事,我想叫门房上拦一拦。”宁祯说。
老夫人:“恐怕督军会不高兴。”
“我刚管门房,新官上任三把火,我想立这个规矩。繁繁要么搬到老宅住,要么往后别想轻易进门。”宁祯说。
老夫人转头看向她:“万万不可叫她搬过来。祖宗颜面都丢光了。”
“姆妈放心,她也不愿意来。”宁祯说。
外面小公馆自由自在,达官贵人家里叫她“二夫人”,她何等体面风光,岂会到老宅来住?
一旦进来,老夫人、宁祯都压在上头;一家子人,是非口舌又很多,繁繁哪里受得了?
“……你愿意这么安排,我不反对。只是过后别说我拿你当枪使。”老夫人道。
老夫人当然不想繁繁来,看她各种不顺眼。
只是她提过一次,盛长裕大发脾气,说繁繁是他的人,可以随意进出。
老夫人没和他争。
宁祯:“姆妈,当家的人如果不能替您分忧,白得您的器重。”
言外之意,我不当枪,我凭什么得到管家的权力?
老夫人难得真诚,淡淡笑了笑:“你是个聪明孩子。”
又道,“督军那里,你提前说一声,免得他怪你。督军脾气坏得很,他又很宠繁繁。”
“好,我会提前告诉督军,再做安排。”宁祯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