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祯离开了苏城。
她拿到了离婚书当天,自己开车走了,宁策送她。
两天后,宁策才回到苏城。
“……我把她送上了邮轮,是我大嫂娘家的货轮。她会从港城转坐邮轮去伦敦。”宁策告诉程柏升。
又问程柏升,“督军怎样?”
“他估计气疯了,这几天都不说话。”程柏升道。
宁策:“事情闹成这样,估计人心越发松散。祯儿出发之前,和李伯伯聊了聊,她叫李伯伯一定要稳住。”
程柏升心口发酸:“宁祯到底是怎么了?她明明还是关心长裕和大局的。”
她可以出去散散心啊,为何非要离婚?
她一定要拿到离婚书才出发,不惜用枪。
“我们也不是她。”宁策说。
其实,宁策还想说,父亲留给宁祯的盒子,不像是装了匕首,而是更轻的东西。
宁策那天进房间,嗅到了烟味,是宁祯烧了什么纸。
宁祯之前非常伤心。然而那天后,她的伤心里带上了一股子恨意与坚决。
这些,宁策不好对程柏升讲。
宁祯连家里都瞒着。假如她真有什么计划,如此隐秘,才是最好的,不需要任何人窥探到。
兄妹连心,宁策隐约是懂宁祯的,却又只能猜到三成。
“柏升,你告诉督军,我大哥、二哥和我,绝不会动。宁家哪怕没了我阿爸,我们也是督军的忠诚良将。宁家不会背后捅刀。”宁策道。
程柏升苦笑,又欣慰:“我一定转告。”
只是失去了宁祯,盛长裕现在估计没心思理会这些。
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。
哪怕明天华东四省就散了架,他现在也整顿不了心情去处理。
程柏升尽力替他撑着。
几日后,程柏升在报纸上看到了宁祯。
宁祯穿了件洋裙,立在码头,微风吹得她头发乱糟糟;她神色幽静,眉宇间带着一点愁苦,越发美丽。
这份是港城的报纸,却被不停转载,因为照片拍得非常动人。
美丽又忧郁的盛夫人,她的新闻一出现就无比卖座。
不管是报界还是民众,都喜欢看她。她很美,却又很有亲和力,面颊与眉眼都没有棱角。
“夫人去港城做什么?”
“这都离开了督军的辖区。苏城的报纸转载了,其他报纸也知道,她会不会给督军惹祸?”
众人议论着。
便有人想起,之前传言盛督军和夫人要离婚。
可能是真的。
第二天,报纸上刊登了离婚书,有盛长裕的签字与私章。
一时哗然。
“这是被扫地出门了吗?”
“听说她落胎了。是不是督军收拾了宁州同,她女儿已经毫无价值,直接落了她的孩子,又把她赶出去?”
“旁的不说,夫人足够美的,督军怎么舍得?他之前那些姨太太,也不及夫人。”
流言蜚语满天飞。
五月初,华东四省发生了两次将领叛变。
全部被抓,全部被当场枪毙,连带着他们的亲密下属也要遭殃。
盛长裕在军中大开杀戒,暴力镇压。
此举镇住了蠢蠢欲动的人心。督军还是很强悍,又敏锐。秋后算账是一回事,现在跟他作对,估计立马就没命。
老将们好不容易被激起“孤军一掷”的决心,顿时浇灭了大半。
五月初九,北城大总统府通电全国,任命葛明为铁道部总长。
苏城哗然。
盛长裕立马也通电全国,申斥葛明叛变,谋杀宁州同,请大总统府把此人交回苏城处理。
大总统府申斥他“无理取闹”。
然而,葛明上任的消息一发,苏城的军中立马消停了。
不是督军杀了宁州同,而是葛明背叛,利用宁州同挑拨华东四省军界的关系,想把盛长裕的地盘搅散。
眼瞧着阴谋得逞,葛明又立功,他的封赏令下来了。
苏城军政府也看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。
“宁州同这是成了督军和大总统府较量的牺牲?”
“夫人怪督军,说不定是她要离婚的。”
葛明上任的消息,原本以为可以进一步刺激苏城军政府的高官,叫他们越发有勇气分裂,这样大总统府也会给他们封官。
殊不知,苏城内部的人心,与大总统府算计的不是一样。
以李师长为首,他们如今的日子挺好过,盛长裕跋扈强悍,可地盘稳定,日子很舒坦。
除非生存受到了威胁。
大总统府的参谋自作聪明,以为权势诱惑,华东四省会分裂。可北方的确不知南国富庶,恰好证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