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转眼,就到了开庭的日子。
普通人进不去观看,不过报纸天天渲染,导致被戒严那条街围满了看客。
宁祯也去看了。
她穿了很厚的斗篷。斗篷的兜帽拉起来,盖住了她大半张脸。
她看到了盛长裕的汽车开进去,陪着他的是程柏升;也瞧见了大总统府的、白家的以及其他权阀的汽车。
盛长裕走到门口,回头往这边看一眼。
宁祯已经悄然隐没在人群之后,没有对上他的眼睛。
程柏升低声说:“别分心。”
盛长裕:“进去吧。”
第一天的审判,非常艰难。盛长裕不怎么说话,他这边有人替他辩驳,吵闹成了一团。
大总统府控诉他叛国,却也没有实在证据。
彼此扯皮,愣是说了一上午。
盛长裕看着坐在对面的闻梁予,目光森然;闻梁予与他对视,丝毫不让,没了半分退缩。
上午、下午的审判,双方各有说辞,都是关于钦州租界的问题。
没什么结果,审判长提出两日后再次开庭。
下次开庭,如果还是没有证据可以定罪,就会宣判。
盛长裕和程柏升出来时,两个人神色还好。
“先去吃饭。”程柏升说,“我快要饿死。”
盛长裕点头。
他们俩若无其事。
大总统府内部,却是开始讨论。
“……证据后天拿出来,当庭就可以判盛长裕,到时候军警准备好,直接将他拿下收监。”闻骅说。
闻梁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“爸爸,盛长裕今天什么证据也没拿出来。”他道。
有个幕僚也道:“的确如此。他既然敢来,不可能无准备。可他今天看似无招架之力,是不是在麻痹我们?”
闻骅沉吟。
闻梁予则道:“爸爸,咱们从德国拿回来的文件,应该打开瞧瞧。”
众人忙道“不可”。
一旦拆封,就有伪造的嫌疑,到时候没办法定下盛长裕的罪。
“文件是咱们送去德国的,送之前见过了,现在没必要再看。盛长裕这些年不曾离开苏城,文件也很保密。”闻骅说。
闻梁予却想着,宁祯这三年可是踪迹全无,谁知道她去了哪里、做了什么。
她又在这个当口回来。
她和孟昕良的孩子,是不是做戏?这件事是否假冒?
可惜,闻梁予很少在孟昕良身上下功夫,孟昕良的随从里没有眼线,打听不到。
闻骅说他:“你太年轻了,才这样畏手畏脚。你放心,出不了大事。”
“可盛长裕……”
“不管他!”
两天时间,对北城政界的人来说,实在无比漫长。
内阁这两天都在开会。
因为盛长裕太安静了。
他单枪匹马来了,却什么也不做,这怎么可能?
他玩空城计?
他要是那么无脑,也不可能在他父亲去世后,成功守得住华东四省。
漫长的两天,终于结束了。
第二次开庭的时候,闻梁予没去法庭,他留在外面。
他对闻骅说:“如果有什么事,及时派人告诉我,我在外面方便行事。法庭内部,除了盛长裕,其他人都希望他倒下。”
闻骅同意。
一大清早,盛长裕和程柏升吃了早饭,准备去军事法庭。
刚走出饭店门口,突然有人高声喊:“督军。”
程柏升一愣,急忙循声望去。
穿戴像个商人的男子,立在饭店门口的走廊上。
他摘了帽子,又把围巾解下来。
盛长裕一瞧见他,双眸冒火,瞬间火冒三丈:“程阳!”
他恨不能活嚼了他。
程柏升拉住了他胳膊:“冷静。”
程阳上前几步,叩靴行礼:“督军,属下来迟了。”
程柏升端详程阳:“你还活着?”
“是,参谋长。属下这些年被很多人追杀,但属下躲进了深山老林,靠着打猎过活。属下知晓审判在即,这才找过来。”
程阳说着,眼中溢满了泪水,把一个油纸包递过来,“督军、参谋长,这是当年宁师座交给我的东西。”
盛长裕额角青筋直跳:“你可知道宁州同死了?”
“知道。”程阳道。
“老子要活剐了你!”
程柏升接过油纸包,按住了暴怒的盛长裕:“你冷静!你他妈能不能冷静点,马上就要开庭!”
他简直心累。
程柏升又对程阳道:“你暂时不能走。”
“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