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凤仪宫之后,武帝摆驾去了宝香殿,那是卦妃的住处。
卦妃是后宫的一股清流,从来不参与争宠,却一直是皇帝最宠的女人。
当然,武帝对她的宠爱并不单纯是男女之情,更多的是对她能力的一种信任和倚重,而偏偏这种能力是其他嫔妃所没有的。连皇后对她都敬重有加,其他妃子自然不会跟她为敌。
况且也没有为敌的必要。
皇上子嗣单薄,如今仅司沧一人,其余的都是公主,不管怎么样,这些年来宫中也没有谁能母凭子贵,嫔妃们似乎连争宠的兴致都没了。
其他嫔妃膝下好歹有个公主,卦妃这些年却是一儿半女未曾诞下,不但如此,卦妃身世不明,除了皇帝的信任和她的一手本领之外,她在皇城中没有任何倚仗。
当不能通过皇帝的宠爱带来肉眼可见的利益时,争宠还有什么意义?
“皇上请用茶。”一身素淡白衣的卦妃走过来,给皇上递了一盏茶,随即在另一侧坐了下来,“司徒煊死了,皇后受到的打击应该挺大,皇上没去安慰一下?”
“朕刚从凤仪宫出来。”皇帝眉头微皱,斜倚在榻上,“皇后心情不太好。”
卦妃叹息一声:“最疼爱的侄子出了意外,皇后心情肯定不会好,皇上还是多体谅一下吧。”
武帝沉默片刻,抬头看向卦妃:“司徒煊的死在朕意料之中。”
卦妃毫不意外:“他被关在大牢里时就受过刑,之后又被打了八十廷杖,熬不过去是正常的,身体强壮的练武之人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挺过去。”
宫廷刑法种类多,轻重有别。
打板子打的是屁股,哪怕打得血肉模糊也只是看着严重,用些好药养着,无性命之忧。
杖刑却能伤及根本,宫中擅长执刑的人谁不是人精?皇上下旨杖八十,那就没打算让他好好活着,何况司徒家得罪的是太子和太子妃。
再加上,若有人去给他们通个话,八十杖下点重手,司徒煊必死无疑。
“皇后应该不会善罢甘休。”卦妃端着茶盏,纤手素白,指尖细瘦,比起其他嫔妃们精心保养的玉手,已然失去了光泽,“若皇后和太子彻底反目……”
“反目就反目吧。”武帝抬手抵着额头,对皇后已是失望至极,“就算不反目,她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无法修复,何况司徒家一日不灭,她的心就会
一直偏向司徒家。”
太子日后登基,绝不能拥有这样一个扯后腿的母亲。
卦妃眸心划过一抹异样色泽,声音却是平静:“皇上打算怎么做?”
“朕想九月退位,好好休养。”武帝淡道,“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太子统一天下。”
太子统一天下?
卦妃嘴角微扯,就算真的统一天下,那天下之主也不该是太子。
“臣妾以为,太子妃还不够狠。”卦妃语气淡淡,“若想太子统一天下,绝不能让任何人拖他后腿。”
统一天下是武帝心里的执念,从年轻时就在想,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,他还在想,若不能在天下统一之后闭眼,对他来说将是永生的遗憾。
卦妃比任何人都清楚,太子能顺利回来做这个储君,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让武帝相信了,太子以后会有那个可以完成他心愿的人。
否则一个二十年没见的儿子,真当他突然良心大发,开始父爱泛滥?
“拖后腿?”武帝眉头微皱,不解地看着卦妃,“朕眼瞅着太子妃是个有主见的女子,听说骑术不错,不是还有点身手吗?看起来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。”
之前在马场遭到
刺杀时,太子妃就自己对付了那个死士。
说到死士,武帝眉目微深:“太子妃能一个人对付死士,看来也是深藏不露。”
“她的武功是太子教的,他们以前曾相依为命。”卦妃道,“但是太子妃以后会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,仅身手好根本不起什么作用。”
武帝疑惑:“那依你的意思……”
“东幽还没怎么出过女将军。”卦妃沉吟,“若能有机会让太子妃去战场历练一下,可能会更好一些。”
武帝没说话,眉头微锁,像是在思索着她说的这种可能性。
“如果只是做一国之母,太子妃如今的性情其实还不错,聪慧有主见,心胸宽大能容人。”卦妃语气缓缓,“但统一天下需要南征北战,战场上难免血流成河,太子妃如今对付一个家族手段尚且不够狠,以后面对更多的敌人,万一心慈手软,将会造成致命的后果。”
武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,点头同意:“去战场历练可以看到将士训练的辛苦,亲身经历总比纸上谈兵更有感触,同时也能锻炼强大的意志和心性。”
其实东幽也不乏跟云子姝性情相似的女子,比如皇甫家那个姑娘和
舞阳郡主,她们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