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李相夷到李莲花;
从鲜衣怒马,风光无限,到众叛亲离,病骨难支;
最苦最难的十年,有人陪你一步步走过。
……
当年东海之滨,我一人独对金鸳盟两艘大船,前无去路,后无援兵。
我与金鸳盟苦战一日一夜,战至少师失落,碧茶毒发。
虽然击沉金鸳盟两艘大船,但那时狂风呼啸,鲸海翻涌,我亦随波逐流,九死一生……
……
那时海边初见,皎皎很是倔强,她分明弱不胜衣,却还是咬紧牙关,硬生生将李相夷背了起来。
他遍体鳞伤,满脸血污,狼狈如丧家之犬,嘴上依旧不饶人:“小孩儿,放我下来,你瘦得跟猫儿似的,背不动。”
小姑娘天真懵懂,眼眸纯净无邪,独自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,瞧着有些呆萌,她不是特别理解李相夷的话,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,只晓得眉眼弯弯地笑,双瞳剪水。
李相夷叹气:“听不懂话的傻丫头……”
起初他尚且有心玩笑,但见到小姑娘气喘吁吁,累得险些脱力,不免再三开口劝她放弃。
李相夷自知天命已尽,甘愿赴死。
皎皎抿着唇不说话,怕一张嘴就泄了力气,铆足劲儿往前走。
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,混着滴落的血迹,触目惊心。
忽然,皎皎不知踩中什么,脚下一个趔趄,她同他堆叠着摔落,小姑娘额角磕到石头上,顿时血流如注。
李相夷将衣带撕下一条,牢牢缚住她伤口。
小姑娘不哭不闹,笑嘻嘻地爬起来,伸手就要继续背他,李相夷格挡回去,“够了,我说够了!”
他发了狠地骂她:“李相夷轻狂无知,好大喜功,那么多人盼着他死,你一个萍水相逢的黄毛丫头,做什么救他?!”
她猜到这不是什么好话,也起了小脾气,嘟着嘴巴假装听不见,连抱带拽,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寸寸将人拖回山洞。
他劝了十七次,骂了十七次,让她放手,皎皎一次都没听。
……
岛上荒无人烟,缺医少药,他伤口发炎,高烧不退,再加上体内碧茶毒发,命悬一线。
皎皎眼巴巴守着他,从山洞里扒拉出来之前藏好的果子,兴冲冲递过来。
李相夷摇头拒绝。
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短短几日,他已对小姑娘生出爱护之心,不禁费心为她谋算:“我死之后,可能会变丑,还会变臭,你不要同我待太长时间,尽快挖个坑把我埋了,——算了,那样太麻烦,还是直接丢海里喂鱼吧。”
他想了想,从腰间抽出软剑刎颈,“如果拖不动的话,就用剑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。山洞深处有我刻的剑谱和功法,我命绝于此,实所应该,临死蒙你照顾,已然无憾。小丫头,你生得太过绝色,若是没有一二自保本事,恐怕招人觊觎。我死之后,你要勤加练习相夷太剑,游龙踏雪和扬州慢也要会一点,这把刎颈留给你防身。”
相识三天,他手把手教她分|尸,——分他自己的尸。
……
很久很久以后,金鸳盟率众围剿,皎皎不敌,落入魔爪。
她一袭白衣,纤尘不染,虽是身处监牢的阶下囚,却圣洁清冷似天边明月,可望不可即。
不愧能够活死人肉白骨,号称阎罗低头的观音女啊……
笛飞声自浓稠的黑暗中走来,纡尊降贵地蹲下|身子,热烈虔诚地抬头仰望她,如同在瞻仰一尊白玉古佛,几近顶礼膜拜,语气痴狂:“皎皎,求你看看我,看我一眼,我也很厉害的……”
皎皎试图逃脱。
笛飞声舍不得同她动手,只用一句话就将人留了下来,“世间最后一株忘川花在我手中,你前脚离开,我后脚便焚毁,届时李相夷必死无疑。”
皎皎蹙眉:“你要怎么才肯救他?”
笛飞声眸色晦暗:“很简单,你嫁给我,做我笛飞声的妻子,我就将忘川花塞进李相夷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。”
“花花不是狗。”
皎皎护短地反驳了一句,继而垂眸沉思,茫然无措地说道:“妻子?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妻子,花花没教过我。”
“他当然不会教你。”
笛飞声了然,李相夷是正人君子,不欺暗室,即便同皎皎相依为命,亦父亦兄般相处十年,也绝不会越雷池一步。
他放柔了声音哄劝,“妻子就是每天陪我一起聊天,吃饭,喝茶,下棋,练武。”
皎皎恍然大悟:“原来这就是妻子啊,那我更不能嫁给你了,因为我已经是花花的妻子了。”
荒岛十年,他们每天都是这般度过的。
笛飞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郁卒得面容扭曲了一瞬,干脆直接威逼利诱:“你想好了,李相夷已经病入膏肓,你若不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