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中二人,一对大眼里迸出嗜血的红。
赵曦澄暗暗掂了掂手中的剑,身子纹丝不动,心中却快速思索着如何对付这条大黑蛇。
“······朝登凉台上,夕宿兰池里······路遥日月促,非是我淹留······”
歌声穿透层林,距二人愈来愈近。
黑蛇虎视眈眈,双目红光愈来愈炽,一条乌紫的信子,甩来甩去。
“等下我数到三——”赵曦澄低声对黎慕白道,“我来斩蛇,你往路那边跑!”
“不行,你右肩还伤着!我背上有箱笼,我先动,引它来攻击箱笼。”声音微不可闻,但坚定十足。
不容赵曦澄拒绝,她直接数道:“一!二!三——”
随着她身子一猫,黑蛇猛地蹿起,如一支疾驰的箭钉向她,血盆大口里毒牙毕现。
与此同时,赵曦澄手中的剑快如闪电,寒光刺破昏沉的空气,直取蛇首。
黎慕白只觉背上的箱笼大震,强劲的冲力撞得她几欲摔倒。俄而,一股怪臭血腥味冲透鼻腔,搅得她腹腔翻涌,差点一呕。
“没事了!”赵曦澄以剑支身,喘着气道。
黎慕白来不及去瞅一眼那被斩首的黑蛇,忙爬起来跑过去,三两下扒开赵曦澄的外衫,只见他雪白的里衣上,殷红一片,整个肩膀都浸在血中。
“······常恐秋叶零,无复莲条时······愿欢攘皓腕,共弄初落雪······”
歌声振林樾,那唱歌的男子正在向他们附近的山路靠来。
赵曦澄已换成左手撑剑,双颊白近乎透明,唇色浅淡,无一丝血色。
“······但看松柏林。经霜不堕地,岁寒无——”
歌声戛然而止,黎慕白已与赵曦澄一同藏在树后。
赵曦澄提着剑,沉静地注视着歌声消失的地方。
粘稠鲜红的血,顺着他的衣袖,滴在手上,又沿着剑,滴在枯叶上。轻微的“滴嗒滴嗒”,掩藏于风吹树叶声中。
黎慕白冷汗淋漓,亦抓着剑,手微微发颤,脑袋里飞速演绎着赵曦澄这些天教过她的剑法。
之前她检查他伤口时,他说,若是他们被发现了,他会尽量拖住来人,让她安全离开,然后她悄悄回京去找王赟。
他说,王赟是大理寺卿,依她与王赟的交情,以及王岑与她父亲黎光的情意,定会助她查清家中火灾真相。
他还说,他更希望她就此远走高飞,平安度余生。
“是我连累了你!他们的目标,本就是我!”赵曦澄如是道。
也许,在未踏进凉王府时,此刻她可能真的会袖手旁观、抽身而去。
但她与他,经历过太多的惊涛骇浪,她早已无法对他做到坐视不理、转身就走。
决心既定,她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,心想只待那唱歌的男子一现身,她就会跑出去,举剑引开那人。
这里林深树密,天色又渐昏暗。经过这些天赵曦澄对她的训练,她倒也有几分信心可以逃脱。
“啊!救命——”是那唱歌的男子的声音。
顷刻间,就见一个挑柴的男子慌慌张张跑下山道来,不虞脚底一滑,柴担松脱,人咕噜一滚,竟往赵曦澄与黎慕白藏身的这处滚来。
黎慕白举着剑,从树后跃出,朝那男子刺去。
她的本意,是要挑起那男子的注意,然后把他往别处引。
可那男子头埋双腿,缩在地上瑟瑟发抖,语不成调:“蛇——蛇——”
赵曦澄在黎慕白转出树后时,几乎同时跟上。
他冷冷盯着那男子,握着剑的手指节发白。
只见那男子经适才一造,满面尘土,头发糟乱,一身粗麻衣被挂破好几道口子,露出身上的血痕来。脚上的蒲鞋掉落一只,脚背上擦出了几处血。
黎慕白紧张地环顾,以防有人突然闯出。
那男子身子筛糠半晌,终于发现了他们。
“救命啊!那里——有——有大——大毒蛇——”那男子惊惧交加,词不成句,战战栗栗伸出手指向山道说。
黎慕白遍体生凉,真不知这山中哪来如此多的蛇。她忍住怯意,往那男子指的方向看去,只看到山道上散落着一顶箬笠与两捆柴。
“走!带我们去看看!”赵曦澄喝道,用染血的剑命那男子走在前面。
“别——别杀我!是真的有——大毒蛇!”那男子抱着脑袋求饶,畏畏缩缩站起来,“我去!我去!”
才提步,那男子一眼觑见赵曦澄刚斩杀的黑蛇尸身,又一个打颤,边呼“蛇来了,救命”,边拔足狂奔。刚跑出几丈远,一个跌跤,往山下摔去。
黎慕白瞠目结舌,见那男子的举止不像作假,似真被蛇吓破了胆。
方才她的剑都探了出去,赵曦澄亦是。那男子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,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