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中年道人猛然将双指戳向了赵松辰的额头正中心。这一戳之下,赵松辰在那道人双手触碰到自己额头的一瞬间便闷哼一声。随即他便觉得清醒了几分,仿佛有一股清流涌入他的脑海之中。
他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雷电之力透过他的额头传遍他的全身。全身每一处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,仿佛全身都沐浴在雷海之中。这种感觉既奇妙又难受,让他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。
与此同时,原本在他体内疯狂生长的血莲的种子骤然停止了生长。并且已经长出来的无数的如同触须般的根茎开始枯萎,如同柳絮碰到了烈焰。那些根茎在雷电之力的作用下迅速枯萎、消散,仿佛是被无形的火焰所焚烧殆尽。
不光如此,那血莲的种子仿佛是有生命一般。它知道了那些雷电的威力是它不能匹敌的,所以它便将那些已经长出来的部分如同乌龟一般迅速地缩了回去。全部敛藏在了原本的莲花种子之中,深深地嵌在赵松辰的丹田之中。
而那莲花的种子在迅速的敛藏了自己的根须之后,顷刻间便被一团团的雷弧所包住。那雷弧就仿佛是一个雷电的牢笼,将莲花种子牢牢地困在其中。这个牢笼闪烁着耀眼的电光,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威严。
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后,赵松辰悠悠地醒来。他环望四周,眼睛先是看向中年道士,随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一具已经成为焦炭的尸体。他低下了头,沉默不语,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那中年道人见此情景,有些意外。他缓缓地说道:“你姓甚名谁?是哪家的子弟?你可知道你此时此刻的处境?要知道你体内的东西可是一枚种子,你此时是被当作了土壤。当这枚种子长成之后,你这个土壤也就绝没有能够继续活下去的道理了。”
这中年道人说话声虽缓,但是中气十足。仿佛他说话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道惊雷,震撼着赵松辰的心灵。
听完此言,赵松辰仍然沉默。过了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,他低着头缓缓地说道:“我本来是一名小乞丐,被尊者救下然后教授拳法。到今日已有六年半的时间,他说只要我能扛过这最后一次对我的考验,他便正式收我为弟子。否则的话他会收回教给我的一切,让我重新做回乞丐。”
赵松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透露出他内心的坚韧和不屈。听完赵松辰所说的话,中年道人并不感觉意外。但是对于赵松辰知道一切后的平静,中年道人却有些意外。他已经确认过了,在药缸里的药水对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有些帮助,他便没有着急让他出来。
“怎么,听你语气并不恨他?”此时道人宽大的道袍之中,他的拇指在其余四个指头上来回的跳动掐算着什么。他一边掐算,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,显然是对赵松辰的心态感到有些意外。
赵松辰抬头望向天空,只见空中原本的云层已然在慢慢散去。原本山崖之上的血雾,早在那两道雷光劈下之时便已然消散大半。天空中恢复了原本圆月高照的模样,天清气明,一切恍若南柯一梦。
望着这宁静而美好的夜空,赵松辰的心境也仿佛得到了净化。他低声说道:“自然是恨他,但是也感激他。若是没有他当日救下我,我那时恐怕就已经死了。即便我今日死了,也多活了六年。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,显然是对自己的命运有着深刻的理解和认识。
顿了顿,他用低不可闻、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道:“若是今日不死,我以后一定会杀尽像他那样邪魔妖人,尽可能的多救些像我这样的可怜又可悲的人。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,仿佛是在对自己许下一个庄严的承诺。
赵松辰喃喃声甫毕,那中年道人袖中正在掐算着的手指猛然停住。随后他盯着赵松辰看了许久,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,脸上突然一阵红一阵白。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了白玉小瓶,倒出一颗颗丹药急忙吞下。
过了片刻,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,缓缓开口道:“别再泡在那药缸里了,现在已无益处。随我下山说话。”
言罢,他不待赵松辰回应,便凌空挥袖,一股无形之力竟将赵松辰从药缸中轻轻托起。随后,那中年道人转身便朝山崖下步去,而赵松辰则如随风飘扬的风筝一般,在他背后悠然悬浮,随他一同悠然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