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姜稚挠着头从被窝里起身,看着枕头上印着一张‘脸’,心中一阵羞愧。
她昨日竟然是哭着入睡的。
“小姐,您起床了吗?大厅里已经布置好早餐,先生和夫人邀您共进。”
佣人敲响高大的水曲柳雕花门,沉闷的声音传入姜稚耳中,她随意抓了抓头发,心情糟糕透顶。
“知道了,稍等。”
她迅速整理好穿搭以及妆容,一身杏粉色提花公主裙,脖子上别着一朵山茶花系带,发丝微卷,发尾的鸢尾红正在风中摇曳,耳上挂着方钻流苏耳坠,脚踩皮粉色矮高跟,一身又甜又飒,让人眼前一亮。
姜夫人忙迎着她来吃饭,一个劲往她面前的空盘里夹她喜欢吃的菜,满脸宠溺。
“阿稚,你尝尝,这是咱们家新从法国请来的大厨,你爸怕你吃不惯,特地请的,这道香煎龙利鱼味道不错,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。”
“咳咳,”姜父脸上有些挂不住,“行了,她这么大的人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夹?再说了,谁是为她请的厨子?咱们家吃了那么久的中餐也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。”
“是是是,不是特地为她请的,是咱们夫妻俩想换换口味,来,阿稚,吃。”
“谢谢妈妈。”她隆起脑后的发丝,刚扎起来,姜父的视线就扫了过来,目光一凝。
“你的发尾是怎么回事?”
姜稚面上略显尴尬,话里带了几分倔强,“我都这么大的人了,染个发难道不行?”
“胡闹,”他将筷子重重拍在餐桌上,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下巴处,从上到下审视着她,“你可是我姜元海的女儿,打扮的这样不伦不类出去是给别人笑话的吗?今天参加宴会之前染回去!”
“我不!头发颜色不伦不类就证明这个人的心地一定是坏的?爸爸,你的观点太落后了!我吃饱了!”
她无心与父母争吵,每次回家的经历都还算顺利,可只要他一开始对自己吹毛求疵,两人就开始吵架,没有一次例外。
姜父沉着一张脸看她也学着自己将筷子摔在桌子上,那动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不是基因重合度高达99999都复刻不出来。
父女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。
姜夫人站在中间当和事佬,两头说好话。
“阿稚,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,是你的长辈,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?你爸他也是关心你,快过来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。”
又回头对姜父道:“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你干嘛老是拿自己对待公司里面人的那一套对自己的女儿?阿稚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最好的,哪里吃过一点苦?不就是染了个头发吗?我看着就挺好看的,她爸,你的观点确实太老土了,现在的年轻人主打的就是一个放飞自我,不能以偏概全,你忘了,上次来给咱们送礼的助理小张还是黄头发呢。”
姜父脸色渐渐和缓,可作为长辈,即便知道是自己的错也不愿意顺坡下驴,冷哼一声,
“小张是营养不良,先天的黄发,咱闺女从小养尊处优,白头发都没一根,你可别告诉我她这是天生的。”
姜稚显然已经习惯了眼前一幕,温和开口,垂着眼眸不去看二老,“爸,妈,宴会快要开始了,我先走一步,否则作为小辈迟到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。”
“嗯……算你懂点礼貌,去吧,别忘了带请帖。”
他心里一软,默许了她的小叛逆。
“知道。”
刚出宅院,司机的车就停在门口,她上去便催促着司机开快一些。
刚才她可没有胡编乱造,宴会确实快要开场了。
路上,姜稚才掏出昨日自家老头拍在桌子上的信封,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,里面一张张她与司聿珩的亲密照片掉出来,看得她浑身血液一冷。
每张照片的角度都显得极其刁钻,甚至还有她的睡颜,如果不是极其亲近的人是拍不出这种照片的,她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司聿珩本人。
“狗东西,还留着这一手,怪老娘看错了人,误把骡子看成马!”
她疯狂撕扯着那些照片,看着一地连拼都拼不起来的碎片嫣红的唇角终于绽放一抹自嘲。
司聿珩就像他养的蟒蛇一样冷血,你在他身边黏着他,他就把你当成一条狗,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
可你若离开他,表现出一副决绝的样子,他只会觉得你翅膀硬了,想方设法折断你的羽翼!
那种小人她这辈子都不会沾染分毫。
正怒火中烧,前方传来司机平稳的声音,“小姐,到了。”
姜稚收起怒意,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平静,拿起包冲向会场。
不出所料,里面的宴会已经进行得火热朝天,身高一米九身材魁梧的保镖一袭西装站在入会口,双手背在身后,站得笔直,脸上的墨镜都是名牌货,看起来价值不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