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可真热闹,刚走一个尚书大人,又来一个吴主事。
她压下心中想将吴主事剥皮的冲动,面上立马换上赔笑:“主事大人真是劳苦功高,这么晚了还亲自来视察小的活计。”
吴主事轻蔑地瞟了她一眼,将手中的包裹摔在她跟前。她定眼一眯,这是那天被自己换下来胡乱塞在衣柜里的裹胸。
这老肥驴竟私自翻自己的衣柜。
“宋海意,我给了你机会的。”
她面上不动声色弯腰拾起地上的包裹,故意当着吴主事面打开:“芸姐儿衣服怎么被翻出来了?”语气充满惊讶,好似对此物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。
吴主事见她惊讶之情尽表于面,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准主意。他初入工部便在本上登记过家中尚有一姊妹名唤宋海芸,只是从未见过来工部寻她,这女人的衣服也有可能是她那姊妹的。
她见吴主事面上琢磨不定,故意朗声:“那日淋着雨过来寻我要些钱物维持家用,我见妹妹一身湿透便让她临时换了我的衣裳。”
吴主事一听,虽是信了九分,但仍存一分怀疑。他有些阴险笑着朝宋海意走去,是不是谎话,亲自查验不就知道了么。
宋海意看着他不怀好意地走来,心中顿时有些慌乱。这大晚上的,若是大叫喊来更多的人,只怕到时候自己女子身份让人怀疑。若是和这老肥驴动起手来,男女力量悬殊,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。
吴主事猛地走向她,缓缓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,拇指幽幽划过她左脸那颗痣,手指微动游走在她的领口处:“工匠受伤乃兵家常事,让大人我看看你受伤没有?”
她屏住了呼吸,眼睛微眯,看着吴主事笑得猥琐至极的神态,喉咙微动,急促咽了一下。
电光火石之间,她正打算捡起地上的扫帚和吴主事拼死一搏,一声呼唤从吴主事身后传来。
“海意,刘主事找你。”是王威的声音。
她松了一口气,立马后退,后背不知何时竟冒了一层密汗。尽管心中惧意还未散尽,脸上却瞬时换成一副无辜模样,微微前倾身子附在吴主事耳边:
“吴主事,你我最好相安无事。别动不动来挑我事,否则我心情不好说出那日之事……”虽然还没查清楚工期拖延真相,但临时恐吓这老肥驴还是绰绰有余。
“你……”
她看着吴主事吹胡子瞪眼的表情,心中痛快淋漓。这老肥驴,就该治一治。盖好怀中的包裹,越过他走向王威。
王威一脸探究地瞅了一眼吴主事,好奇跟在她身后:“你跟吴主事说了什么?怎么他一脸吃了屎的表情?”
她听着王威的话,笑出了声:“走吧,去刘主事那里。”
“刘主事没有找你,是刚刚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嘱咐我这么做的。”王威踌躇道。
她一听,心中便知晓是这俩夜遇见的李舒隐,他一个会功夫的人,应该是听见吴主事过来的声音才会匆匆翻墙而去。
既然吴主事开始寻她麻烦,那张万想必也被刁难了:“张万呢?”
“晚饭那会儿被吴主事叫去,回来身上还带点伤,连口热饭也没吃上。”王威有些忧愁叹气。
略有些烦躁揉了揉头发,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塞进王威手中:“劳烦王哥买点酒和肉回来,我去叫张万和他那帮兄弟。”
“海意,这可是你所有积蓄了。你......”王威不明所以。
“钱总会赚回来的,但人情很难有机会赚到。”说完不拘小节捶了捶王威胸口,示意他快去买酒。
看着王威宽厚背影渐渐消散在视线里,她重重叹了一口气,微微放松腰背坐在石凳之上。如今计划稳当进行,她也需要张万这个人助力,哪怕付出再多,她也要爬到那最高点,方有机会做想做之事。
身无长物,唯有设计那点本事,眼下参与少詹事府邸翻修一事,决不能出半点差错。
算着时间差不多,站起来整理了衣裳向工部泥水匠住房走去,站在门外使劲搓了搓脸颊,硬生生扯出一个沁人心扉笑容后,才轻轻推开房门,朗声而笑:“各位兄弟们,小弟今天请大家吃肉喝酒!”
大伙看着站在门口的宋海意,心中莫名,虽都是工部泥水匠,但宋海意毕竟才被分配在城墙修葺这差事中,加之张万带头针对她,大伙儿对她亦是趋利避害。
她尴尬跨步进入屋内,见张万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迎了上来:“大伙都在工部干苦力,本就没多少钱,你怎地费那钱请大伙吃肉喝酒?”
侧身靠近张万低语:“听王哥说今个儿下午吴主事刁难你,你也没吃上饭,索性买了大伙一起吃。”
张万讶异,焦急反问:“吴主事是不是也......”
她侧过身,在屋内人看不见的角度朝张万微微点头,随后越过张万在屋内一张桌子旁坐下。大伙虽然不明白张万为何突然对她和颜悦色,但本着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