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海意回首望去,目见李舒隐一袭紫衣官服,眉目清冷而端庄,长身玉立石道中。她有些讶然:“大人……你不上朝?”
李舒隐径直越过她,走到府内仆役面前,声音严寒,颇有些咄咄逼人:“本官受少詹事所托翻修府院,如何翻修自是由本官的人定夺。你有何异?”
那为首的仆役低垂着头,半点反驳之意都没有。身后的管家见情形不妙,立马窜了出来,打着圆场:“家中仆役冲撞了大人,还望大人与这位小兄弟海涵。”
随即回头厉声:“还不滚下去?”宋海意见此情况,也息事宁人摆摆手表示不碍事。
尔后来到李舒隐身边悄声:“大人,那有面镜子可以反光到屋内,又是与风水有关,叫做反光煞。”
见李舒隐只是淡淡点头,并无惊讶。她诧异反问:“大人早就知晓?”李舒隐只是挥手叫人砸下那镜子,不咸不淡回了个“嗯”字。
二人看着琉璃镜被卸下装进了盒子里,此时李舒隐才盛气凌人看着宋海意:“兰园之事如何了?”
“……”宋海意一早就过来帮忙,一时忘了此事。不过她面不改色忽悠:“让赵姨娘自己出来,马就可以从兰园过了。”
李舒隐眸光鄙夷地瞅了她一眼,心慵意懒道:“好主意,你去办此事吧。”说完便不顾宋海意愁眉不展,独自走了。
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看着守在一旁的管家,计上心头。一脸虚与委蛇走到管家面前:“管家,眼看工匠翻修并无大事,不如咱两找个地方喝上一壶?”
管家见方才尚书大人为此人动怒,猜想此人身份在工部亦是能说上话的,便不好拒绝,看着这确实没什么大事,便允了她的提议。
等酒足饭饱后才发现天色已晚,她匆忙回去,没想到李舒隐竟站在正大门口等着她。她心头微跳,此番此景,竟像官人等自家调皮娘子回家。
“大人……你怎么……”她话还没说完,李舒隐便问道她身上浓厚酒气,眼底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下去,有些冷肃问道:“去哪厮混了?”
她不由自主打了个酒嗝,娇嗔满面:“大人……那俩棵树是以前……那叫什么,曹大人种的。”
李舒隐见她歪歪扭扭站着,伸手扶住了她手臂,没想到她为翻修一事劳心劳力,有些心软地回答:“嗯,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想出来一个好主意……”她之前为套话,和管家多喝了几杯。一路小跑回来,此时酒意随身上燥热一同肆意散发,但她还是强忍着醉意,一把揪住李舒隐衣领,将他往下拽,依附在他耳边说完计划。
随后还不忘吐槽一句:“长那么高干什么?长得高,体力不行有个屁用啊。”她想起他那上不了台面的功夫,接连叹气。
李舒隐瞳孔猛地一沉,面上幽幽浮起一股莫名冷意,听着她埋怨,眼底又染上一股异样。
说完她便倒在他脖颈处,沉重的呼吸带着醇香酒味喷洒在他脖子上,此起彼伏地刺激着他肌肤和神经,饶是自诩镇静自若的他此时也有些心神不宁。
他看着没了意识的她,幽幽叹了一口气,无奈地抱住她,将她送回房。一切安顿好后,站在门外的他朝屋内深深望了几眼,直至许久才唤来赵行简,按照宋海意的法子嘱咐他办事。
夜里凉风飕飕,他悠悠关上了门。转过身来背靠着门,一脸茫然若迷:自己这是怎么了?本是欣赏她才华横溢,后又见她热血澎湃秉持心中正义如同当年身为太子的自己。可如今,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在自己身边闹腾。
他有些无助地抬起头来望着黑夜里那轮明月,当年白相寺一案,母后为救自己亲手刨心呈上。自母后逝去,身边再无女子能靠近三尺。
她与母后性子完全不一样。
想起母后,他原本没有亮色的眸子又暗淡了几分。当年白相寺一案,他强迫自己忘却,如今少詹事府苑一事又频繁牵扯当年之事,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,想引自己入局。
他伸出手对着夜里那明亮月光虚抓了一把,喃喃自语道:“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人,我又何不乘了背后那人之意呢?”
一阵凉风拂过他眼角几乎不可细见的泪水,带着几许寒意吹向宋海意脑门。她拍了拍脑门,清醒了许多,看着门外等待多时的韩知徐,有些不好意思尬笑:“昨夜我……”
韩知徐则是心知肚明,却没有回答她,而是听着大人吩咐,第一时间告诉她,赵姨娘死了。
宋海意不慌不乱摸了摸胸前头发,偷偷问道:“今夜行动?”
韩知徐点了点头后又赞许问道:“宋工匠如何想出这……损人法子?”
她有些尴尬甩着手,这法子不是很正常吗?电视里少年包青天不就是这么干的吗?看韩知徐一脸高深莫测表情,只得厚着脸皮:“因为我聪明。”
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了,宋海意自觉换上一身夜行衣来到李舒隐书房外等着,也不知大人一天在忙些什么,今日在少詹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