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夹杂着血腥的味道,伴着不知名的女子优美的吟唱,呼啸而过。那一幢幢华美的深宅大院,轻纱飞舞,穿着浅草色直贯,戴着高高立乌帽子的年轻少将吹奏着和笛,笛声清脆,带着一种难以诉说的缱绻意境,公卿家姬君华丽的十二单在帷幕后面露出一角,颜色素雅的陆奥纸从帷幕后递出,娟丽的小字携带着羞怯的情意。贵族的风雅在渗透于这个时代的春草夏花,秋叶或是冬梅,而那风雅之后的枯骨怨灵却每每于夜晚悲泣哭号,给这个繁荣而风雅的时代,蒙上一层神秘而黑暗的面纱。
平安时代,一个繁荣而腐朽,人鬼共存的时代。其时鬼怪并不居于深山,而是生活在人类周围,有的仅仅是借一居所生活,而有的常常夜深之时出来害人,更有人借自身怨念咒杀他人。于是,在这样的时代,便有了阴阳师的存在。
阴阳师不但懂得观相人面,还会测方位知灾异,画符念咒施行幻术。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,例如命运鬼怪,也都深知其原委,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。
平安京,土御门路与西洞院路的交叉口上有一座一条戾桥,据说是阴间与阳间的交界,而桥对面,那座仿佛破落寺院一般的宅邸,便是当朝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居所。
“我说……晴明,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真的好么?”
“呵,不愧是一向怜香惜玉的博雅三位,这可是一条蛇,哪里是女孩子?”
“晴明,明明刚刚……”
莫晴是被热醒的,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正午时分的西域沙漠,太阳光仿佛能刺穿人的身体,她缓缓地睁开眼睛,只看见两个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,一人穿着桔梗色衣衫,脸部轮廓分明,五官端正,小麦肤色更显坚毅,另一人身着白衣,面白如玉,眉目如画,气质有如天边浮云,潇洒自在。
莫晴眨眨眼睛,这是神马情况。
下一秒,她蹦了起来:“卧槽!烫死劳资了!”
白衣男子摇着桧扇,掩住已然翘起的唇角,对源博雅说:“博雅,瞧,这位姬君不是醒过来了么?”
“晴明!”桔梗衣色的男子颓丧地叫了一声,然后将莫晴从炭炉上的架子上取了下来。
这时,莫晴才发现了自己的处境。上辈子她是使用阿尼玛格斯的时候魔力暴走而死,所以死的时候是条蛇,于是,这辈子……她还是一条蛇,而且被人架上了炭炉……
莫晴觉得,要是蛇可以泪奔就好了。
桔梗衣色的男子名叫源博雅,皇族人氏,后来放弃皇室身份入了臣籍,生来就有殿上人资格,目前在朝中任从三位皇后宫权大夫,活脱脱的官二代。白衣男子是安倍晴明,当世有名的阴阳师,颇得天皇信任。博雅便是带着香鱼在驱车前去探访好友晴明的路上,看见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女子,一向善良的博雅三位便下了牛车打算救助这位女子,没想到手刚碰到她,她就变成了一条黑蛇,吓了源博雅一跳。
博雅是个老实人,既没有把这条蛇当做妖精乱刀砍死,也没有带回去煲蛇羹,而是带着这条蛇一同去了晴明的家,他觉得这应该是哪家受了诅咒的姬君,而好友晴明是个阴阳师,应当能救助她。
结果他光记得带走这位由女子变成的蛇,却忘了带走放在地上的香鱼。
安倍晴明当时正在廊檐下和式神们掷双陆,破落院子里满是姑娘们娇俏的笑声,式神蜜虫扭过头,看见捧着一条蛇走进来的博雅,笑道:“博雅三位今日倒是不带香鱼带了蛇?”
“蜜虫,这可不是吃的。”博雅走上了回廊,一直走到晴明身前,说,“我在路上看见一位女子变成了一条蛇,想必应是哪位遭了别人妒忌的姬君,受到了诅咒才变成这样,晴明有法子去掉她身上的诅咒么?”
晴明轻敲手中桧扇,笑了笑:“自然。”
于是他吩咐蜜虫拿来炭炉,便把这条蛇架在了炭炉上。
博雅:“……”
蜜虫则和一众女式神笑作一团,说道:“谁叫你光记得这位蛇姬君,反倒把晴明最爱吃的香鱼给忘了。”
博雅:“……”
后来逃离了炭火烧烤命运的莫晴知道此事,每次看见盘坐于廊檐下,一身白色狩衣犹如月光染就的安倍晴明,总会在心中蹦出一行字:小气鬼!
莫晴以阿尼玛格斯形态在晴明的宅邸中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,恢复了不少魔力,变回了人形。晴明坐在廊檐下一边看蜜虫除掉院中及人高的杂草,一边悠然自得地品着酒,看见换了衣服出来的莫晴,笑道:“难道真如博雅所说,姬君你是受了诅咒才变成了蛇?不过我可没有从你身上发现诅咒的痕迹。”
“所以你以为我是蛇妖,要祸害博雅,才把我架上了炭炉?”莫晴翻了个白眼。
“那不过是在戏弄博雅罢了,我倒也不是真心想害姬君的。”晴明笑笑。
莫晴深深为自己,也为博雅三位掬了一把同情泪。
当时正值天皇的三皇女选子内亲王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