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古塔佛窟,比比皆是,也可一看。”
裴世瑜受着兄长关于婚后如何为夫的谆谆教导,心想这些若不是他亲身经验,以阿嫂那样的女中巾帼,又怎可能对他死心塌地。故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接受,用心记下。
完毕,饭快吃完,兄长竟没谈及半句裴世瑜原本最为挂心的事,迟疑了下,还是忍不住,自己说道:“阿兄,她的父亲害得咱们家不轻,我如今却要娶她回来……你会不会为难?族中爷叔们会不会非议?阿爹和娘亲,还有,祖爷爷,烈祖爷爷和婆婆他们,会不会怪我?”
当日虽是一个冲动做的决定,但他不会后悔。此生也是无悔。
然而,随着归家之路越来越近,他的心情还是变得越来越为忐忑,常有一种负疚之感。
裴世瑛笑道:“二郎怎会有如此念头?末帝之过,与公主何干?那时她怕是还没来到人世。我若认为你不该娶这位公主,当时必定不会答应。我既答应,那便无碍。”
“爹娘还有列祖列宗,都是最爱你之人,你欢喜,他们更是欢喜。至于亲族,我都点头了,他们作何想法,于你又有何打紧?”
兄长这一番话不长,然而,却如一阵清风,刹那便将笼罩在裴世瑜心头多日的阴云一扫而光。
他彻底吁出口气,起身郑重拜谢。
裴世瑛将人扶起,笑道:“你要娶妻,此为你人生大事。为兄领你回趟祖地,去祭扫告拜一番。这也是我裴家子弟当有的孝节。”
裴世瑜自然无所不应。当天,裴世瑛将手头之事交待了一下,兄弟出城,往祖地而去。
裴家祖籍距太原府不远,几百里地,兄弟领着一队随从纵马疾驰,路上稍作歇息,次日便顺利抵达。
裴家的历代先祖,无论生前官居何职,是秉轴政事的朝宰,还是征战守关的武将,待到年老,不约而同,多会思归,且重视家风,教导子弟同心合力,轻易不分宅散居,代代相传,开枝散叶,祖屋也就越建越大,历经数百年,沿传至今,始终未废。就连前些年被孙荣侵占之时,也是幸得当地民众保护,并未遭到彻底毁损。裴世瑛更是个记念祖先的人,几年前夺回河东后,将祖屋连同附近的冢地都一并整修过,故如今这座百年大宅的主体看去虽然依旧老旧,但也能够住人。
兄弟的同代以及上代族亲,如今则多散在各地各行其职,祖地无人常住,只有一对裴家的老仆夫妇在此看守,将房屋院落收拾得很是干净。兄弟到后,稍作整休,裴世瑛领着世瑜来到冢地。此地距离祖屋不远,位于一处僻静的山坳之下,裴家的历代先祖,多长眠于此,坟茔也很简单,立一石碑,记载名号与生卒之年,有丰功者,至多再立一墓志铭而已。唯有伴在烈祖父母旁的那座马冢,倒是修得极是气派,如巨帽覆地,冢前不但有碑文,环绕冢身一圈,还雕刻着满满的石画。据说这是烈祖母亲笔所绘,由石匠雕刻而成。画面展示的是主人坐骑生前冒着枪林箭雨在战场上奔驰的英姿,扬蹄疾奔,昂首甩尾。这石画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,风吹雨打,然而壁上骏马却依然极是威武。
裴世瑜幼年曾跟兄长来过几回,当时别人忙着祭扫,他总是趁人不留意,爬到马冢顶端去玩。记忆里的马冢高耸无比,他总要费极大的劲,才能勉强爬上,然而如今,时隔多年再来,他已高过马冢,而冢画石缝的间隙里,也爬满青苔。
此情此景,难免叫人心生感慨。
裴世瑜这一次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分心。他怀着虔敬,跟着兄长,从尚未湮灭的历代先祖碑起,一一祭拜。全部完毕,对于他最为崇敬的传奇的烈祖父和烈祖母,更是满怀敬重,特意回转,再次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,叩首过后,便在心里默默祝祷,睁开眼,看见兄长就站在一旁,含笑看着自己,未免怕他问自己方才祝祷什么。
好在兄长什么都没问,只笑道:“咱们要么再去姑母那里看一下?既来了,顺道也去祭扫一番。”
裴世瑜的姑母应是与他父母差不多同期去世的。当时她还十分年轻,应只有二十出头,然而她却是裴家极为特殊的存在。
这位姑母,闺名叫做蕴静,想是继承了来自烈祖母的天分,自小便喜爱绘画,只要听闻哪里有先代画圣的真迹,哪怕不远万里,也会不辞劳苦赶去。
自然,倘若只就如此,也不足特殊。她真正的不凡之处,在于裴父去世之后。
当时裴家骤失支柱,皇帝尚未为他反正,世瑜仍在母腹,裴家戴通犯罪名,朝廷里的旧日交好,便是心存同情,也是不敢援助。裴家族内,产生了极大的分歧,一个方向,是领着剩下仍旧不愿走的家臣和部曲,去投奔大将军在地方的旧日老友,以求日后东山再起。这个建议,也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。
只有当时年方十岁的少主裴世瑛主张回往河西,在那里休养生息。
河西虽是裴家人世代驻守过的地方,犹如第二故乡,然而当时,边乱猖狂,河西人口急剧凋零,这个时候过去,前途实是渺茫。
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