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一零年,东翰国鸿德年间,清水郡莽山。
酉时刚过,天色逐渐暗了下来,官道上已寻不见行人身影。不久,只见从远处行来一队人马,三匹毛色锃亮的骏马打头,后面跟着三辆外形普通的油蓬马车。但从末微细节处,木料的打磨抛光来看,无不彰显每辆马车的做工精湛,手艺堪称绝顶。
懂行的人一瞧,便知道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气势。
“二哥,今晚可进得了清水郡?”
从第一辆马车内,伸出一只秀白如玉,柔若无骨的小手,轻轻打开了绣花竹帘问道。
“五妹无需担心,咱们距离清水郡只有几里路而已,定是可以赶在关城门前进去的。”
中间一匹骏马上的俊俏少年回首答道。
此少年大约十七八岁,面如冠玉、目如朗星、丝丝黑发扫着他光洁的额头,给秀气的年轻人平添了些许潇洒不羁之情。他身上穿着软银梅竹水青色锦袍,袖口处金丝收口,单这身行头,便价值不菲。
“嗯。”车内人又轻轻放下了绣花竹帘。
“五姑娘是否累了呢?让奴婢给姑娘捏捏吧。”烟萝早就注意到李蝶荌的不对劲。
虽说同为马上要
及笄的女子,但李蝶荌乃是正经官家嫡出的姑娘,岂是她们这些个丫鬟奴婢,身糙肉厚能比的了的。就连她坐了那么久的马车,都有些吃不消呢。
“不碍的。”李蝶荌摆摆手。
烟萝只得重新坐好,看着李蝶荌日渐消瘦的脸,她微叹道:“五姑娘,恕奴婢多嘴,您这几日吃喝甚少,这样下去可不行。”
李蝶荌美目微闭,不置可否。
烟萝继续说道:“舅夫人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,早登极乐是迟早的事,五姑娘这样作践自己,舅夫人在天有灵,也不会走的安心哪。”
李蝶荌眉头轻挑。
“放心吧烟萝,我都明白的。只是舅母刚过世,我心头疼痛依旧罢了,过几日定会好的。”轻拍几下烟萝的手,李蝶荌硬是挤出一丝苦笑,安慰道。
“嗯。”
烟萝点点头,忽又想到了什么,疑惑道:“对了,也不知道四姑娘是怎么了,自从从忠武大将军府上回来后,四姑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也不跟咱们坐一辆马车了。非要将军府在出一辆马车,供她单独坐。奴婢私下里问过翡翠,她也是什么都不晓得,只道四姑娘最近几日也是茶饭不思。”
“哦?”原本李蝶荌只当四姐李柔萍在闹脾气,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。谁想竟然还有此等事情。
烟萝重重的点点头,表示是真的。
李蝶荌喃喃道:“四姐茶饭不思,如果单纯的是因为舅母过世,那肯定是不可能的。”
李蝶荌,当朝翰林学士李向南嫡出之女,排行第五,与四姑娘李柔萍同为一母同胞,并且二人还是罕见的双生子。
不知什么缘由,李蝶荌三岁那年,便被母亲差人送往舅舅家,也就是当朝忠武大将军府居住。
忠武大将军早年丧子,膝下无一子女,对待李蝶荌那是犹如亲身女儿般疼爱有加。尤其是舅母,对她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真真疼到心坎儿里的。
直到十二岁那年,舅母咳疾愈发严重,李蝶荌才被重新接回李府生活。
对于自己的舅舅和舅母,李蝶荌是当成亲生爹娘来孝敬的。半个月前,舅母终没熬过去,撒手人寰。
李府当家主母,也就是李蝶荌的亲生母亲,忠武大将军的亲妹子汪袭月,便遣了自己的二郎李孝渊和四姑娘李柔萍、五姑娘李蝶荌,三人一道前去将军府祭奠。
李
蝶荌的痛心,那是想当然的。在将军府里的九年光阴,是她最快乐的日子。虽然身边没有亲生爹娘和兄弟姐妹的陪伴,但她有舅舅和舅母。
在李蝶荌的心里,舅舅和舅母这份养育之恩,可比生恩大。
而对于二哥和四姐来说,舅母也只是一个近一点的亲戚罢了,他们见过舅母的次数,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,又何来的痛心疾首,茶饭不思呢?
在将军府的时候,李蝶荌可没看出来,李柔萍有什么难过之情。
“许是触景生情吧。”李蝶荌搅着手帕,轻声道,“人生苦短,生死由命。四姐向来柔弱感性,难过几日也是必然的。”
烟萝不语,忽看着李蝶荌笑道:“可是奴婢还是喜欢像五姑娘这样的女子。”
“为何?”
“五姑娘大方,懂礼,善解人意。最重要的是长的美丽,奴婢还从没见过有比五姑娘更貌美的女子呢。咱们翰林学士府的众位姑娘,都没有五姑娘来的好看。”
烟萝有模有样的掰着自己的手指,一个个数过来,直把李蝶荌逗乐了。
“得了吧你,你这十几年见过几个女子,我还不知道呀?”李蝶荌咯吱烟萝的腰间肉
,主仆二人顿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