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显然,那个单纯的丫鬟已经放松了警惕,‘当然了,小姐也是这么长大的’。我趁热打铁,眼睛里充满着希冀问道,‘真的吖,我可以抱抱他吗?’她的神色有些为难,终究是把那个小生命抱起来交给我,‘小心点’。”
“我抱着他,脸上佯装出满足的笑容,转过身,眼睛里布满杀机,心里默念到,‘不要怪
我狠心,我绝对不允许你分享我的爹爹。’决然地拔下头上的锐利发簪,一击致命。那个小丫鬟惊呼一声,便晕了过去。”
“我得意的笑着,手中握着染了血的簪子,笑着笑着,然后哭了。二娘从内室出来,抱着渐渐冰冷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,转而狠狠掐上我的脖子,我反弹不过,任她掐着,有那么一瞬间,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娘亲。”
“爹爹跑进来,拉开了疯狂的二娘,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耳光,直打得我吐出一口血,怒斥道,‘你的心肠怎么会这么狠毒。来人,把小姐关到柴房。’”
“那是爹爹第一次打我,也是最后一次。在阴暗的柴房里关了三天三夜,那种绝望,被遗弃的绝望……柴房门打开的刹那,炫目的光令我瞬间挡住了眼睛,然后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走过来,‘小姐,老爷让我带你出去。’”
“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,我激动得哭笑不得,‘怎么,爹爹原谅我了吗?是吗?’”
“她嗫嗫嚅嚅答道,‘老爷让我送小姐出去。’”
“然后我木偶般跟在丫鬟身后,来到大门口,见到了赐予我新生的人,我的师父,无尘道人。他抚着长长的白色胡须自言自语道,‘是个不错的苗子,可惜戾气太重。回去告诉你们老爷,放心交给我吧!’忽略掉他审视的眼光,我冷冷的站着。我心里,只是凉,我被遗弃了,呵,我被遗弃了。”
“就是这样,是我自己,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,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。”
涟漪一直紧紧抱着她,听她讲述这段故事。知悉她心中的痛,便什么也不说,只是抱着她,尽可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。直到怀中的人儿气息渐渐平缓,方才抱起她缓缓飞回小楼。
漫天的桃花依旧飞舞着,旖旎而凄凉。当月上正空,谷中霎地被笼罩上一层冰凉的银白。涟漪低下头,柔声的说道,“那些忧伤,终会尽数淡去的。”
娇妍的桃花似是染了主人清雅的气息,显得格外秀丽出尘。点点桃花,悠然坠落,随着清风起舞,缓缓流逝在时光尽头。
持了箫,于花树下站定,凄伤的曲子自然飘逸而出。让这个清凉的夜更显得寂寥。
她忽而想起那段深藏在心底的记忆,自己躲在柜子里,目睹着双亲惨死在一帮黑衣人手中那一幕。幸福,就那么破碎了。然后,她被一个受过自己父母恩惠的侠客带走,流浪天涯,最后拜在潇湘居士柳梦涵门下。(潇湘居是指谷底的居所,每一代潇湘居的主人,皆称“潇湘居士”。)
在她记忆中,父亲悬壶济世,母亲相夫教子,一家人和和乐乐的生活着。却在一个深夜,经受了灭
顶之灾。自己一夜之间,沦为孤儿。
不自觉,眼角竟有了一滴泪。向屋内望去,那个清雅的女子还在熟睡中,此刻,心里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。
清浅从噩梦中惊醒,抬眼望去,恰见一身蓝衣的涟漪,站在院中,平静中流溢着丝丝伤感。从来没见过如此适合蓝色的女子,那蓝色像是被她穿出了生命来,与她融为一体。
清浅来到她的身侧,沉默良久,“为我吹奏一曲,好吗?”
“好!”涟漪再次持箫,婉转的曲调再次掠夺走清浅所有的思绪。犹豫了半天,终于开口,“涟漪,我得走了。”
涟漪有瞬间的呆滞,终究要走了。像她如此出色的女子,定是不平凡的,怎么可能放下一切,永远陪着自己守着这深谷呢。
缘来缘去缘如风,缘深缘浅几人同?缘断缘续唯一梦,缘起缘灭终成空!
箫声没有停止,从那箫声中,清浅听到了一丝伤感、一丝舍不得、一丝决然。总之,自以为熟知涟漪,那一刻,感觉却不那么真切了。是自己心太乱,还是涟漪心太乱,无从得知。
静静的听着,她为自己吹奏的这一曲。
时隔多年,那个吹箫的玉人,已经消陨了。清浅为当日的那一曲填了词,每当想起那个清逸出尘的女子,便忍不住抚琴轻唱:
明月送清风
天阶星光朦胧
流萤点点影重重
萤光璀璨如虹望苍穹
听钟恍然昨如梦
清浅中笑容
忆起你我相逢
袖中落花翩跹舞
如墨青丝飘散笑意浓
素颜青鬓花影重
浮华中成空结局无终
看时光匆匆难忍心痛
那一眼心动时间种种
多少梦繁华之中消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