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贵妃的脸色已稍显急切,她安排的几个妃子都没能引起皇上的注视。不满地偷偷瞪了一眼不
动声色的太后,这个老太婆,一定是她,刺激得皇上又想起已故的皇后了。
要我们这些活人,如何能和死人争。舒贵妃秀眉微蹙,攥紧手中双面牡丹绣的锦帕,恨恨地硬逼下心头的憋闷和不满。
王淑妃始终浅浅笑着,星眸清淡如水,略施粉黛的清丽面容楚楚动人。一偏头就能看见皇上,但她自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,并不去惊扰。只是端庄得体地静静坐着,观赏诸妃献上的歌舞才艺。心有戚戚然。
想当年她也曾拼尽力气,只为博来皇上的一顾。皇上当夜就召她侍寝,她欣喜若狂。可是后来舒贵妃的出现让她醒悟,不过是家族蒙荫,跟她这个人并不相干……
宫妃仅百余人,以历代后-宫来看,实在是太少了。太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旁敲侧击的机会,笑说道,“皇上兴致似是不大好,可是这些妃子都不合心意?既然如此,不如甄选新人入宫。”
皇上淡淡道,“皇额娘,不劳费心了!”
太后道,“这什么费不费心的,皇室后嗣连绵是第一要紧事……”
不等太后说完,皇上毫不留情地打断,“儿臣政务繁忙,实在无暇沉湎声乐,告退了。”
太后怒道,“你给我站住!”
皇上停住脚步,微微行礼,“皇额娘年岁大了,身子也大不如从前,以后多在永乐宫静养吧。还望皇额娘多加保重,莫要让儿臣分神担忧。”话落,决然而去。
太后愤怒的扫翻桌几上的杯碗盘碟,沉声道,“回宫!”
气氛骤然冷到冰点,众妃跪拜,“恭送太后娘娘!”
王淑妃冷冷一笑,转瞬间恢复端庄温婉的模样,坐回位置上。
舒贵妃高傲倔强地瞪了一眼王淑妃,高声道,“大家继续!我们总是要过节的!”明媚的笑颜在此刻看来颇为凄楚。
花好、月圆,但这些可怜人,全没有盼头,心灰意冷。
美酒佳肴当前,妃子们开始随意的攀谈,笑闹一团。今夜,且疯且闹,放纵自己一回吧。无论如何,日子总要过下去的。
此时此刻,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,只有同病相怜。都是不得帝心的可怜人。这一瞬,心中竟生出相扶相伴一生的念头。
“皇上!”安公公忍不住出声唤道,“老奴知您心中苦闷,可夜里风大,仔细着身子。”
皇上停住脚步,看了看这个自小跟随的宫人,喃喃道,“都老了!小安子,你也老了!”
安公公一怔,回道,“皇上正当盛年!”
皇上摇头笑了笑,抬头望向天际的圆月,“月难圆,人更难圆。”收回目光,淡淡道,“朕去看看皓儿!”
“是!”
“还是不去皇子们的住处了,免得皓儿遭人嫉恨。”皇上沉思片刻道,“唤他去云裳宫吧,看看他娘亲!”
锦德殿,二皇子正在练字。
“二皇子,皇上传您过去云裳宫。”内侍站在书房门口,低垂着头,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“嗯!”淡淡应了声,放下手中的笔,举步走了出去。
内侍进屋欲洗涮毛笔,宣纸上的字迹未干,字字暗藏锋芒。观之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。内侍一惊,拿毛笔的手抖个不停,细碎的几点墨汁溅到纸上,吓得他面色惨白。凝神
去看,还好,不是很明显。咦?落款处写着:明月。
一锦衣公子信步走在玉石铺就的小路上。那人剑眉星目,面如冠玉,犹如天神下凡,正是明月无疑。只是气质清冷了些,令人望而生畏。小宫女们偷偷望上一眼,简直失了魂。
明月恨。
恨自己,恨宿命的捉弄,恨在墨谷被逼用剑……但终其根,他最恨的是当年给他们母子下毒的人。于是,他回来了。在耽搁了大半年之后,仍然依照计划回来了。
这么多年了,早该回来了。
“父皇!”明月轻唤道。
“皓儿,你来了!”皇上从画卷上移开目光,望向举步迈进来的明月。
“父皇对不起你们啊!”此刻,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而只是一个在儿子面前表达悔恨的寻常老人。
明月冷眸扫过一幅幅娘亲的画像,不动声色地道,“父皇痴情至此,若我娘知晓,也必该含笑九泉。”
“人都不在了……什么都没有意义……”皇上喃喃道。“这些年,你怨父皇吗?”
明月淡淡答道,“儿臣忙着学着如何活下去,如何变得强大,不曾有空想。”
皇上苦笑一声,“你终究是怨我的。”
……
永乐宫内,太后气愤仍未平,怒吼道,“那个妖女阴魂未散,又回来害我了!”
侍奉太后的秋瑾姑姑挥退其余宫人,好言道,“太后娘娘,您说什么呢?您是这后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