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重的好像化不开的墨水一般,即便是乡镇也没有几丝灯光。
入冬以后天气越来越冷的厉害了,人们早早的都下了班躲在温暖的宿舍里要么打牌要么看电视。
离开宿舍区不远的地方,夜色中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。
苏玉梅伸手扯了扯身上裹得像球一样的大衣,第三次从厂房边一人多高的墙上滚下来,倒在宁厉的怀里,她有些无奈。
“你把我裹成这样,我还怎么爬进厂里去啊!”怀里的小人蹬了蹬腿,很明显,她已经很不满了。
宁厉轻笑着捏捏她被冻得通红的小鼻子,笑道:“都说了让你在招待所等着,你非得要跟着来。马上就要进三九天了,夜里多冷啊!不把你裹成这样,回去又要生病闹肚子疼了!”
苏玉梅脸色一红,但好在在严寒的冬天中倒也不怎么明显。
宁厉说的是前段时间自己太忙了,不小心受了凉,来的时候就有些痛经,当时宁厉连着配了一个星期的药,那药熬出来苦涩的不行,她捏着鼻子喝了一个多星期,虽说效果是杠杠的,但她再也不想受那个罪了。
想到这只好憋憋屈屈的把身上的军大衣给重新裹紧实。
“那我们现在可怎么进去啊!”苏玉梅噘着嘴,看了看比自己高上好几节的高墙道。
“自然是翻进去咯!看我的!”
说话之间,宁厉长臂一伸,在苏玉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起身一跃,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翻进了那苏玉梅看起来相当高的高墙。
原本就在墙边吃了哑巴亏的苏玉梅更不服气了,腿长了不起啊!
她左右看了看,费劲的将墙边一块大石头滚过来,踩了上去,没有大长腿就自己创造大长腿,早晚也能翻进去!
费劲的爬上了石头,刚稳定好身形,她抬手比了比墙头的高度,悲哀的发现怎么自己加上石头也还差着一截!
宁厉在墙头上看的只发笑,眼见自己的小媳妇立马就要跳起来去够墙头的时候,他赶紧出声阻止。
“媳妇,我拉你上来!你这一跳要是摔下去可摔个不轻。”
“呸呸呸!你净咒我!”苏玉梅连声呸着,却还是止不住胆怯看了看身后的空地。
为了避开人群,他们专门挑了人少的地方进入厂区,现在身后就是大沟,一人多深,苏玉梅估计自己要是真从上面滚下去,怕是得直接滚到沟底。
想了想自己的处境,她还是很没骨气的伸出了手。
大手一卧,一股大力传来,宁厉几乎没用什么力气,就将人给提上了墙头。
“媳妇······”看着被自己从底下提上来的球,宁厉忍不住笑,“你得多吃点了,让我提着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。”
苏玉梅看着他的眼光在自己的胸口处流连了好几个回合,脸色一红,啐道:“还不赶紧干正事!”
“遵命,老婆大人!”
宁厉轻笑着从墙头轻松跃下,又伸手将苏玉梅给抱下来。
落了地,苏玉梅这才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厂来。
厂门口是朝西的,北面的几间厂房盖得很高大,虽然全都锁着门,但也大概能看得出来,那里就是做工的厂房。东面有一面矮墙,苏玉梅和宁厉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。南面也是一长串的厂房,但是个个都有高大的大铁门,想来应该就是任老厂长说的库房了。
看好了地点,宁厉走上前去,伸手推了推大铁门,锁的很紧,怕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开。沿着门缝往里瞧了一阵,也看不清楚里头有什么。
“里头太黑了,咱们什么都看不见啊,这可怎么办?”苏玉梅有点着急的推了推门上的那把大黄铜锁。
一回头却见宁厉一脸的坏笑:“我有妙招,等着!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钳子和铁丝,苏玉梅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,那门上的一条大铜锁就“哗啦”一下子掉了下来。
这小子还会撬锁?
苏玉梅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看着宁厉:“你还有这个手艺?”
宁厉微微一笑,伸手推开了大门。
“我爷爷刚被抓起来的那年,关在大队的牛棚。我经常用这个方法去给他送点吃的用的,久而久之,就熟了。”
高大的身影挺直身板走进了仓库,苏玉梅却楞在原地有些发楞。自己没来的那些年,他到底吃了多少苦?
她甚至可以想象,一个瘦弱的少年,在深更半夜悄悄撬开了生产队牛棚的锁头,将一个杂合面的馒头塞进爷爷的怀里,顾不上自己的肚子还在叫,他赶紧转身就走,走的晚了那些疯狂分子就要来了,爷爷会吃更多的苦。
苏玉梅看着宁厉高大的背影,眼睛突然感觉有些发苦。
“宁厉······”她轻轻的叫出了他的名字,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,给他一点温暖。
前头走着的人却笑着回过头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