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寒料峭。
三月的风从空无一人的城市刮过,到处是堵塞或相撞的车。天上下着小雨,夹杂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泥土腥气,凉意渗入骨髓。满地碎玻璃,到处是打湿黏在地上的旧报纸,有的染着血,有的从中间被撕开,标题无一例外都是:
【街头出现活死人!!!!】
突兀的,寂静了许久的市中心街道出现一个青年,黑发黑眼肤色苍白。他打着一把崭新的老式雨伞,不疾不徐走在曾经繁荣无比但如今只剩下荒凉的商业街。
抿着唇,没有惊惶,没有诧异,冷静注视着街道两旁被打碎玻璃橱窗的商店,眼神漠然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。
死人的王国周围流淌着一条黑色的河
他站在国度的入口俯瞰命运
坚硬的玄武岩是他的心脏
黑暗里万物停止生长
是谁冷漠注视着泪流满面的死灵
一眼看穿七情六欲的凡生
灾难是他的使命
谁值得我等待?
谁值得我守候?
我想抚摸你黑色的羽翼,我想碰触你苍白的脸颊,我想看到你在阳光下的微笑……
你是我戴着魔鬼面具的天使——苏尔玛
雨仍然下个不停,穿过商业街是市中心医院。并不是很高的十一层建筑,同样已经废弃多时。
玻璃门上有许多猩红的手指印,拖出长长血痕。青年收起伞用伞尖推开门,然后朝里面走了进去。
昔日雪白的墙不复干净,染满斑驳血迹和已经干涸的恶心液体,空气中不再是曾经消毒水的味道,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舒服的和发霉气味。青年没有毫无目的地四处查看,而是直接进了传染科,然后熟门熟路挪开药品架,打开鲜为人知的实验室,就像他曾经来过这里。
比起外边的狼藉和惨不忍睹,实验室保存完整,锥形瓶烧杯和各种玻璃器皿整齐码在实验桌上。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金属床,上边躺着个年轻男子,同样黑发黑眼肤色苍白,最诡异的是:他和进来的青年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。
金属床上的男子颈侧动脉,胸口左边都插着管子,无一例外全是致命的地方,而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,像是死去了一样。
找到了。
曲言琛扔开手里的伞,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松动,压下眼里情绪,站在原地难得迷茫。他不敢去触碰那些输送管,害怕任何一个无意举动都会让试验床上的人送命。
显而易见,这是一个违反人道主义的人体试验。但对曲言琛来说最重要的是——这个人可能是蒋绝。
吐出一口气,曲言琛不得不承认他紧张了,手按着实验体胳膊上透明的输送管,停顿了片刻终是拔出。
几乎是立刻,房间里的警报器发出红光,用机械音道:“警告警告!!停止输送营养液!”
“警告警告!!停止输送镇定剂!”
“警告警告!!与十号生命体断开连接!”系统的语音刚落,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…
“我是哥哥,我们是双胞胎兄弟,来,叫哥—哥,”又回到商业街,市中心购物商城顶楼视野最开阔的房间内,曲言琛半跪在地上教蒋绝说话。
人生无处不坑爹,坑完你爹坑他爹。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代价——蒋绝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,包括穿越前以及穿越后,他的本能和智商都在,就是不会与人交流。如果真要形容,曲言琛友情提示个不那么贴切的比喻:蒋绝现在就像是在封闭环境中长大的天才儿童。
当然他可以说话,但他不一定知道自己说的话所代表的意思
“哥—哥,”虽然有些迟疑,但蒋绝还是照曲言琛说的喊了声,然后闭口又成了自闭儿童,模样又乖又可怜。对此曲言琛转过脸表示:被欺压惯了,忽然能占到这小子便宜真爽。
他们两个在这个世界里并非双胞胎兄弟,而是军方病毒试验生命体,都为克隆技术的产物。即使这样,除了速度敏捷力量快速复原这些优点和异能,他们与普通人类并无区别,也需要吃饭。
拆开一条从楼下的超市带上来的巧克力,曲言琛递给蒋绝,然后走到窗边眺望整座城市,察看是否有任何威胁。毕竟现在他还带了一个大孩子,需要更加谨慎。丧尸倒不是最可怕的,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和蒋绝也是感染者,只不过丧尸是被病毒控制,而他们成功控制了病毒。
说起来,他们两个是迄今为止军方试验出来唯二的生命存。但嘲讽的是,政府最后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,还赔了夫人又折兵。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七号跑了,也就是曲言琛自己;第二个还没来得及见证实验结果,病毒泄露大规模的灾难爆发,所有人都成了行尸走肉,军方或许以为蒋绝早就死在了那场浩劫中。
在末世,对每一个幸存者来说,人类和丧尸一样需要提防,人心永远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。
外边的雨已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