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有些起风,衍之所居住的耳房在廊下,正好避风,也不怎么冷。
然而此时,衍之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。
衍之倒吸一口冷气,只感到毛骨悚然,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,将快触及门的手收了回来,捏紧了拳头,脑子疯狂地转了起来。
因她女扮男装,此前还好,便是与男性穿一样的中衣也无妨,只是到了这个年纪,今后也只会有越来越不方便的,在宫中人多眼杂,现下至阳殿也并非只有她和顾轻尘二人,虽然衍之一向将那些东西收得很好,却也怕什么时候趁自己出门,房中的物事就被人撞破而不自知,便按前世见过的那些间谍手段,关门的时候,每次必会在房门顶上放一片小纸片,就连两扇门间也会穿一根发丝,这样若有人进入房间,定会挣断发丝,推门而入之时,纸片也会因门框与门的摩擦落下,而且这门是内推式,但凡进入房间,纵然是发现了衍之的小机关,也是万不可能再将纸片放回去,或是再绑上一根发丝的。
而现在……
衍之看着已经消失的纸片和发丝,心下重重一沉。
来人非但有意前来,还已然察觉了自己的小布置,甚至,有相当大的可能,现在正潜伏在自己房内。
可是衍之不过一个小小太监,到底是何处招惹了这般厉害人物?衍之百思不得其解,只在门口进退两难。她深知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,被对方发现自己已经明了房中有人的可能性便越大,但到底该怎么做?
推门而入?不行,不说衍之是女子,天生力气就要小些,况且这身子还刚十五岁,连伤也没好全,如何能和守株待兔且精力充沛的闯入者正面相搏?
那么……就此
退回吗?不,也不行,衍之实在对房内的入侵者已经知道了多少感到忧心,势必要在这里就将对方解决掉才行,若是就此退回,且不说对方察觉的可能性,万一在这期间,对方再悄悄离开,将自己的秘密曝光出去——
这种可能性,衍之光是想想便觉得不寒而栗。
怎么办?
我该怎么办?
衍之咬紧牙关,脑中却一片混沌。方才她想顾轻尘今晚的异状,已然耗了不少心力,如今骤然遇见此事,竟连半点办法也想不出。若是在现代,她当然知道报警,可那是有手机,能守在家门前防着对方逃跑,也更隐蔽一些,但现在,至阳殿还没有正式当值的侍卫,若要寻求帮助,便只能跑到至阳殿外。至阳殿虽不是什么大殿,甚至原本便是临时所居的官署,但前后也是三进三出,大院套小院,地形称得上是错综复杂,衍之这般太监所居的耳房又在最里,以便随时传唤伺候,要想到至阳殿外,以现在的天色,衍之尚未熟悉至阳殿的布置,自然不敢冒险出去,谁知道会花多久时间?
那就只有——硬闯了!
衍之一咬牙,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房门。
房中自然一个人也没有。
料想也是,谁闯进别人房间,还会大摇大摆地坐在显眼处?衍之反手虚掩上门,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房内布置,发现自己藏那些物事的地方倒并未被动过,略微松了一口气,却仍不敢放下心,佯装无事般走到炉子前,先生起火来,再将最后一贴药放进去开煮,一如往常一般,神经却绷紧到了极致,闭眼休憩似的,却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,手有意无意地放在炉子旁,像是在取暖,却随时准备着提起炉子将对方烫
个通透。
在想方设法甩掉追兵之后,长乐祁阳动用宫里原本的关系潜伏进来,但却没想到宫里外松内紧,更是高手如云,不管走到哪里,长乐祁阳总是差点被发现——不,该说已经被发现过两次了,长乐祁阳还同禁军交过手,现下身上这伤也是拜禁军统领所赐。
费劲千辛万苦,长乐祁阳才找到了衍之。整个皇宫上下,除了至阳殿只是禁军巡防外,其余都有御林军驻防,且与一旦外出便暗中有高手护卫的顾轻尘,衍之身边丝毫没有人保护,不管是养伤还是寻求帮助,身在至阳殿的衍之无疑都是一个很好的对象。
但是却在现下除了些差错。
长乐祁阳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太监,警惕性却这般高。
瞧着衍之浑身紧绷的模样,再看了看那炉子,长乐祁阳十分苦恼。
进房时便发现了衍之的小机关,那时长乐祁阳心中便是一咯噔,本来因为在太监呆的耳房便有所大意,等碰断了那发丝已然来不及了,便只好收起来,心知无法解释,便只好躲在耳房的房梁上,等衍之回来之后,先制服他之后再提出交易。
这才落到了如此境地。
长乐祁阳趴在房梁上,身上的内伤因受了寒气而越发疼痛起来,心道:“眼下这状况,小太监等得,我可等不得,若再不让我下去,非内伤发作冻死在这房梁上不可。我长乐祁阳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,好歹也是江湖上闯下过声名的人物,若是竟委委屈屈地死在此处,又怎么找到公梁光,替弟兄们报仇?只是若我身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