恭敬,“先说这联查,咱们司礼监自然不得不派人去,否则便是抗旨不尊,只是咱们不掺和的态度也得摆出来,因此这人选便至关重要,一要是让人一瞧便挑不出毛病的,得让人服气,说不出话,有些背景的当然最好,二是不能是现下供职司礼监的人,得让人知道,咱们只是来走个过场,调查的结果如何、斗争如何都与我司礼监毫无干系,自然便能独善其
身,三么……自然是要挑与咱们司礼监相关的人,咱们虽放手让人调查,但毕竟通州守备太监也有些干系,咱们也不能就此连个姿态也不做。不过……”
典幸苦笑一声:“难点也正在此处,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,儿子便是想破了脑袋,也只想到半个罢了。”
“半个?”常光远饶有兴趣,只鼓励典幸将心中所思都说出来,也不催他,只是温和地看着典幸。
典幸也不卖关子,干干脆脆地将包袱抖了个干净:“儿子想的,是水生。水生现在跟着孝王,虽说仍在司礼监没调走,但确实不是现下供职司礼监的人了,况且水生也算是儿子一路看着起来的,自然还算可信,只是水生的份位不高,也没什么名声……这点上却有些勉强,因此只能算半个。不过……罢了,儿子也是想到前几日三殿下送来的赔礼,才想起了水生。”
常光远不置可否,只是笑道:“你既想起了那赔礼,为何没有想到另一人呢?以那人的身份,便是去联查,当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吧。”
“干爹是说……衍之?”典幸有些犹豫,“衍之确实是适合的人选,只是衍之同司礼监的关系,恕儿子驽钝,不知有什么地方入了干爹的眼?”
“你且附耳过来。”
虽说是在司礼监后堂,四周的小太监也是可信之人,常光远仍然袖着手,悄声在典幸耳边说了。
典幸瞳孔一缩,额上冒出了些冷汗,结结巴巴道:“这、这……原、原是如、如此……竟是如此……”
常光远有些狡黠地笑了,饮了一口茶,将茶盏往桌上轻轻一放,青花瓷的底与紫檀木的桌案发出沉闷的碰撞声,将典幸惊得浑身一紧,混混沌沌的脑子像是被劈开了一条缝似的,慢慢找到了明路,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:“若是这般的话,这至阳殿的总管,竟也能为我们所用,
倒是……原来如此,干爹前几日收三殿下的赔礼收得毫不手软,儿子还以为只是将错就错,没想到干爹竟还有这般谋算。”
典幸看向常光远的眼神,较之前更多了一层濡慕,他本就对常光远打从心底里敬爱着,如今更是肃然起敬,当真旁的一丝繁杂心思也没有。
事情虽有些麻烦,三言两语,常光远却已然和典幸敲定了方针,以他们两人的手段和默契,只要这最艰难的事一旦定下,之后便迎刃而解,全在司礼监的掌握之中了。因此典幸便也放下心来,悠悠地饮着茶。
过了半盏茶功夫,天渐渐放晴起来,典幸眯着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,估摸了一下时辰,正道开口向常光远说用膳的事,一个小黄门急急地跑了过来,附耳在常光远耳边说了几句。
典幸见状,便垂眸低首,半点好奇的心思也没有,只默默又喝着茶。
“哦?”他听见干爹愉悦的声音,“他果真来领了罚?你们怎生应对的?”
“自然是照老祖宗的吩咐,将他糊弄过去了,他虽满头雾水,却也将事情应了,现下正在前厅候着呢。”
见常光远并不遮掩,那小黄门也沉声道。
常光远很是高兴,拍了拍那小黄门的肩膀:“做得不错,下去领赏吧。”
小黄门兴高采烈地退了下去,典幸这才看向常光远,常光远兴致颇高,笑着同典幸对视:“说曹操,曹操到。咱们正说着,这最合适的人选,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么?虽我这布置是为了别的事,眼下瞧起来,竟正正好。”
典幸心领神会,将茶盏轻轻往案几上一放,随时备着站起来:“干爹神机妙算,未雨绸缪,自然心想事成,不是今日,总也是明日。”
常光远微微一笑,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模样。
“你且去看看吧,咱们这位新鲜出炉的联查钦差。”
话中笃定,像是已经吃准了衍之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