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失窃的文书目录大致便是如此,我已经请秦千户着人去各部再取复刻本,眼下便只能就手上的文书这些先核对着,或者再将前几日的结果拿出来复核一遍,诸君以为如何?可有异议?”
韩谓将方才锦衣卫经历司才整理出的目录在几人之间传阅一遍,慢吞吞捋着胡子,坐回了上首,待几人都看过了,这才慢悠悠开口。
库房之中,果然如崔琛和衍之所料,并未,也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要紧的证据,在又问了库房总管几句之后,左右也问不出什么别的,几人便只能又回了临时办公的那官房堂上,照平日的座次相对坐着,商量着失窃之事的后续。
“下官以为,既然取了目录上的复刻本,不如还是将通州相关文案一并取来为好,毕竟剩下的部分……谁也不知是不是被掉包过了。”崔琛微微冷笑,以他的角度建议道。
韩谓沉思片刻,略颔首,又看向秦舟,以眼神询问可否再着人去取,秦舟略点点头,韩谓方道:“既然如此,便一并取来。另外诸位大人可还有建议,都一并说来,如今出了这等事,咱们只能群策群力,只盼能将这个难关度过去,陛下那边,也能有个交代。”
韩谓的话说得中肯,堂上却一片寂然,大家左右瞧瞧,出于各种因由,也不知说什么才好,便也什么也没说,也没人开口。
正这时,崔琛的视线不经意地飘到了衍之的方向,衍之若有所觉地抬起头,正好和崔琛目光相接,看着崔琛的眼神,她心里刚刚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,便见崔琛又拱了拱手,道:“下官见衍之奉御似乎有所见解,不如请公公试述一二?”
崔琛的语气虽是探究,实则笃定无比,根
本不给衍之拒绝的余地。
果然方才在库房那会儿就不该乱说话啊……衍之在心中懊恼,知道是之前在库房前的谈话引起了崔琛的注意,但现在堂上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,连韩谓也投来一个饶有兴趣的目光,衍之只好暗自叹了一口气,在脑内将方才的对话过了一遍,这才沉吟着无奈开口道:“我只有些许浅见,也不知是否有理,只是说与诸位一听,若说得不对,还请诸位大人,权当个乐子罢。”
韩谓不置可否,只是道:“衍之不必客套,有什么想法都且但说无妨。”
衍之深吸一口气,既然到了这一步,就算衍之不想参与也是不成的了,只好认命地将心里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。
“我只是在想,若是连锦衣卫守卫森严的南衙尚且失窃,若是那贼……或是幕后之人果然有这等本事,自然知晓存放在库房之处并非原本,那么其他各部的原档……可还能幸存么?退一万步说,便是未曾失窃,单凭失窃的时间,恐怕也足够幕后之人将文书所关切之处更改销毁,那么现在核对,恐怕事倍功半,只恐反进了圈套,不可擅动啊。”
衍之说得语重心长,众人也听得入神。韩谓在心里暗自点头,对衍之的观感倒是又好了几分。
“既如此,按奉御之意,当如何?”衍之说着的时候,宫朗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崔琛一眼,待衍之说完,宫朗便第一个拱手向衍之问道。
“为今之计么……”衍之沉思片刻,“也不是说我们便什么都不做,依我看,这原档自然还是要取的,至少我们需查看失窃的文书,都与哪些部有关,又或者,大致是在哪些事里头丢失的文书,是账目遗失呢?还是记载的
文书遗失呢?这些都是我们可以查验的东西,就算有人掉包,也不至于将账目调换成文书,自然是以相同的东西来调换相同的东西,也是以同样的范围调换同样的范围,而且更改的幅度恐怕也不大,因为这件事牵涉众多,可更改的余地也并不多,原档在这一点上,还是可信的。”
看众人都是思索的模样,衍之稍停了停,喝了口茶等他们消化,才继续道:“另外,虽然麻烦些,但通州一事里头,不管是工部、兵部、户部还是我司礼监,存有的都只是总档,其中三部相关的部分其他各部也是有的,幕后之人就算本事再大,也不至于能将全部调换,若能这般同时在几部动手脚,一手遮天,那也不必以这般隐私手段取得文书了。因此还请祭酒大人照会中书省,批个条陈,调阅六部文书,另外,运输土木银铁相关的河道衙门更需重点照看。”
衍之尽可能避开了锦衣卫失窃一事,只做不知,着眼在此事后续上,像是真正在考虑这事会对司礼监有什么后果似的打算着。
韩谓沉吟一会儿,没说同意,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否了,只问众人道:“诸公以为如何?若是照衍之计策,恐怕诸位大人,也要费上好一番周折吧?”
“下官以为可行。”
率先表示支持的,自然是只为查案的御史台治书侍御史柏直方,他老神在在地拱拱手,神色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但不知怎的,衍之总觉得柏直方眼里的神情颇有些古怪,看向自己的眼神,与之前宫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感觉颇为相似。
脑内过了一遍几人的关系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