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……毕竟副、啊不是,长乐祁阳他还是那个长安令的……而且锦衣卫搜查的力度近来也大减,连冷判官秦舟都没有再追查长乐祁阳了,或许长乐祁阳和哪个权贵搭上了线也说不定。”
刘健意有所指,说起长安令,整个人都焦躁起来。
“长安令倒不用担心,长乐祁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,何况那也只是个捕风捉影的传说,前朝六世家现在也只剩两个而已,掀不起什么大浪。倒是权贵么……嗯,这倒有可能,你再仔细探探,金陵近来哪些人不安分都好好筛一筛,就算是大殿下……也要详查。”
公梁光在房内走了好几圈,终于站定了脚步,冷着脸下了令。
“可是三殿下那边……”
刘健有些迟疑。
“三殿下那边我去说!”公梁光不耐烦道,声音不自觉地大起来,吓得刘健噤若寒蝉,公梁光才舒缓了脸色,耐下性子道,“三殿下那边你尽管放心,中宫现在正在护国寺祈福,陛下又倚重三殿下,何况外朝形势波澜诡谲,宫里的事三殿下还没有这个心思去管,你只管查就是,出了问题,我自然不会让你背黑锅。”
听了公梁光的承诺,刘健好歹放了一半的心,况且他见公梁光在气头上,也不敢触怒了他,只咬牙道:“是。”
听见应声,公梁光挥挥手让刘健退下,自己烦躁地踱步许久,冷哼一声,撩起袍子轻巧地跪坐回了原地,伸手一捞,将被弄乱的桌案又重新摆成之前的模样。
公梁光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,终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,悄无声息地轻叹。
“像是打输了的孩童一般放狠话,顾成玉也真是好笑。”
顾轻尘举着毛笔一边抄着《扬子法言》,一边同坐在一旁看书的长乐
祁阳说着今日在尚书苑的那场有始无终的风波,笑着摇摇头。
长乐祁阳心不在焉地看了顾轻尘一眼,忽然也摇头笑起来:“我看你才好笑,说话老气横秋,明明才十一岁,再任性一些也无妨。我看你家小九的性子倒是很好,和你换一换才好玩呢。”
“啊,九弟么。”顾轻尘暂停了行笔,歪头想起顾儒林小动物似的模样,目光也温软下来,胸口暖暖地,想了半天,才继续动笔,埋下头回答长乐祁阳的话,“还是不要了,九弟还是保持九弟的样子便好了,九弟和我不一样,那么软软糯糯,天真无邪,在这宫里多难得,师父你也不要总逗他玩,九弟性子单纯,是真信你说的话的。”
长乐祁阳撑着头看着顾轻尘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样子,觉得有趣极了,故意逗他道:“倒看不出来,你这么喜欢你家小九,护得跟什么似的,我又不会吃了他,每次我同他说起宫外的时候,你家小九都开心得很呢,总找我玩,这可不是我有心逗他。”
“小顺子,把灯挑亮些。”顾轻尘转头同小顺子嘱咐了一句,才转头一脸鄙夷地看着长乐祁阳,“这话若是刚认识师父的时候,我倒还信,现在么……呵呵。”
顾轻尘呵呵一笑,决定什么也不说,只是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:“师父若没有人可逗,就逗秋伴读去好了,我看秋伴读近来倒是很闲,师父你左右也没什么事,多和秋伴读说说话也好,小九毕竟还小,你同他说那么许多,他也不懂。”
长乐祁阳被顾轻尘这副长辈口吻的说教逗乐了,暗自在心里失笑。自己这弟子自从有了九弟之后,便越发显得成熟可靠,只是以他年纪而言,却有几分好玩,简直就和当年过
度保护这孩子的衍之一模一样。
只是长乐祁阳心里这么想着,面上却只是摇头,笑而不语地又低头看书起来。脑袋里却浮现出今日同衍之说的那场话。
给她一些时间么……
也罢,左右也就这么些时日,再等几日,若赏花宴之后衍之还没有同顾轻尘开口的意思,那便由自己做这个恶人,将一切同自己这弟子和盘托出了就是,不管有什么问题,至少自己还能先一步反应,从中说合一二。
长乐祁阳打定主意,看向了顾轻尘。顾轻尘似有所觉地抬头,向长乐祁阳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,长乐祁阳只是微摇摇头,顾轻尘便又低下头去,认真抄写起《扬子法言》来。
分明是罚抄,顾轻尘却丝毫没有懈怠或者推脱之意,不仅没有半分偷工减料,而且还字迹工整,一边抄写一边默着,竟将这惩罚当做了学习一般。
不愧是自己的弟子啊。
想起顾轻尘同他说的揍顾成玉的情形,长乐祁阳不禁微微一笑,低头掩去笑意,将目光又重新投注到了书本之中。
不过不知为何,也许是多年混迹江湖的本能反应,长乐祁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,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太妙的预感,隐隐有些不安。
他的目光虽落在书上,心思却全然有些浮躁,竟无意之间同远在端宁阁的公梁光心情有些一致起来。
“等等,你再把顾成玉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。”
后半夜,水生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