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声声,天青云白。
一念既可通神,又可见修罗。
顾默成一念转圜之间,浑身舒泰,瞧着天地从未如此光明,所见也未曾如此讨喜,连带着看着顾轻尘和衍之的神色也和蔼了许多,尤其是他本就瞧得上眼的衍之,更是满是欣赏之意,面目可亲。
“七弟有心如此,为兄实在铭感五内。”顾默成稳了稳心神,方叹道,“为兄虽生活艰难,但见七弟竟到了如此境地,实在于心不忍啊。”
顾默成说得一副痛心疾首模样,衍之和顾轻尘只觉心中好笑,面上却严肃得紧,细细听着顾默成说话。
“若是七弟不嫌为兄无用,那便守望相助、兄弟相携又有何妨?”
顾默成说得豪情万丈,顾轻尘自然连忙俯首,感激涕零道:“多谢王兄美意。”
瞧着顾轻尘的模样,顾默成心情甚好,不在意地挥了挥手,心中踌躇满志。
既然目的已经达成,再留在此处,那便过了,衍之同顾轻尘、秋岳先后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,顾轻尘便又奉承了顾默成几句,小心翼翼地说了告辞的话。
顾默成先是笑眯眯地点点头,待顾轻尘和衍之一路躬身退到静室中央,顾默成忽然开了口,道:“总管倒确确是个人才。”
顾轻尘心里咯噔一声,硬生生忍住回头去看衍之表情的想法,眼角观察这顾默成意味深长的神色,只听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开。
“本王向来,最是欣赏人才。”
从容起身之间,衍之将顾轻尘神色看得清楚,仍只是不卑不亢地又躬身俯首,朝堂上团团一揖,道:“奴才如今心中所忧虑之事,唯梨妃托孤之言而已,只盼孝王殿下安好。梨妃向来知恩图报,奴才深受梨妃教诲,仅知投桃报李而已。”
衍之这
话说得圆滑,听这话的只有三个人,人人都觉得是说给自己听,自以为话中含义,也各有不同,皆心照不宣地朝衍之笑了起来,衍之也只是微微一笑,目不转瞬地看着顾默成,眼神平静而包容。
顾默成心领神会地笑笑,挥了挥手,便出来几个仆役替顾轻尘带路,他看也不看,道:“此处离宫城虽不远,七弟回宫之时,可要小心些。”
听衍之说完那话,顾轻尘心中有一处地方莫名地放下了一块大石,在心底长舒一口气,朝顾默成拱了拱手,起身笑得轻松惬意,浑身也只觉清爽起来,精舍之中,有清风拂过。
顾轻尘笑得从容:“多谢兴王兄提醒。”
顾默成看着顾轻尘,笑得和蔼可亲:“如今还叫什么兴王兄,只唤我二哥便是。”
“是,二哥。”
顾轻尘从善如流,向顾默成笑得一派灿烂,堂上这般兄友弟恭、主贤臣明的景象,底下暗涌的却是每个人不同的心机谋算。
送走了顾轻尘和衍之主仆,顾默成的笑意收敛下来,只是眼里控制不住透露的得意,映得他春风满面。
顾默成敲了敲桌面,探头看着沈濂,试探道:“我记得前些日子,顾轻尘在小冷泉落了水,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,最后成曜还是没找到那内宦?”
“是有这么回事。”沈濂顿了一顿,皱眉劝道,“这事水深得很,殿下可莫自误,想着掺和进去,强替孝王出头。”
顾默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,又看向秋岳,道:“秋先生以为,孝王如何?”
秋岳沉吟片刻,道:“孝王谨慎有余,魄力不足,到底是幼子,又在护国寺呆了三年,若只是在陛下膝下承欢倒还可安生,只是如今孝王的境地,如烈火烹油,看似鲜花锦簇,实则危
机四伏,以孝王性情能力,是绝不能安然度过的,实在与我之前所想差之甚远。倒是他身边的总管……”
特意顿了一顿,见顾默成和沈濂都向他望了过来,秋岳方继续道:“那小总管倒有几分意思,听说是沈兄的布置?”
秋岳询问地望向沈濂,沈濂面色一僵,却也只好点了点头,秋岳这才抚掌道:“那便怪不得了,沈兄做事,殿下自然是应该放心的。”
“沈先生助我良多,也提点了我不少东西,我自然一向最是信任沈先生。”顾默成拱手由衷恭维沈濂,然后又补充道,“自然,秋先生亦是我之良师,日后还要多多请教秋先生才是。”
“殿下客气。”秋岳勾起嘴角,朝顾默成拱手行礼。
沈濂自然也是一般回了礼,听着顾默成的赞赏,心中却是苦涩难当,只是苦于本就是瞒着顾默成的事,这厢他的忧虑却不能明说,也只好吞下苦果,但还是不能坐视顾默成踏入那趟浑水,便又劝道:“我知殿下定是想要替孝王出头,以示亲好之意,只是这事确实不妥。一来利益相关复杂,二来只是徒长孝王羽翼,殿下平白得罪背后谋划之人,殊为不智,殿下还是再考虑考虑如何?”
顾默成不置可否,看向秋岳:“秋先生以为如何?”
秋岳一哂,摇摇头,一本正经分析道:“沈兄未免太过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