衍之心中一凛,下意识地要闪开身子,又想到,自己居高临下,又处于背光处,这人眼睛再好,也不可能看到自己。
遂定下心里,眸中精光闪烁,轿后人见她望来,果然又别开眼去,衍之更可以确认,他看不见自己,只是他是什么人?怎么会在这儿出现?
这条官道上虽然来往众多,可是出现这种一看就可以看出的绝非普通人家的过客,还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。
这条路是西京国的必经之路,看这两个人,莫非这个人是去西京国的么?
老大初时还十分托大,认为面前这个孤身行走寨前,欲通过官道去街市的外乡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,自己好歹武艺超群,应该很快拿下。
可是与玲珑斗了几招,他便心中大叫不好,正欲离开,逃回寨中,却见那原本看他们打斗如同闲庭散步的纤细男子目光望来,眸色温吞如水,十分优雅,却有着
尊贵之气,扑面而来,不禁大为后悔。
可是再也容不得他后悔了,面前玲珑娇喝一声,手中袖刀电光火石间袭上老大的头部。
衍之瞧得清清楚楚,这个女人的身法在老大之上,可是未必是她的对手,只不过场中那名男子看上去很神秘,她犹豫了下,没有贸然出手。
玲珑清叱出声,袖刀如月,狠狠斩向老大的脖颈,袖刀在日光中闪耀着极为夺目的光彩。
衍之大吃一惊,眼看老大就要被一刀斩成两断,她再也不能坐视不理,真的不不动手了,轻斥道:“手下留情!”
长剑如影随形,说是迟那是快,就在老大肝胆俱裂,以为自己就这样丧命在这样一把玲珑如玲珑般的弯刀之下时。
一道剑影如惊鸿般破空而来,激荡得他的发丝都随之舞动,随即一股大力将他
撞开,长剑及时缠住了弯刀,铛啷一声脆响,弯刀落地。
玲珑眯眼看清了来人,俏脸含霜,一双凤目隐隐含威,手拢长剑 ,傲然而立,她怒道:“你是什么人?竟然多管闲事。”
老大死里逃生,见衍之救了她一命,又羞又臊,简直抬不起头来。
其余几人见老大不是人家的对手,可是寨主一出手就击落了人家的弯刀,又见对方姑娘还敢冲着寨主无礼怒喝,顿时气愤不已,说道:“叫什么叫?她是我们山寨寨主,你个小姑娘,老子是打不过你,可我们寨主就能把你打趴下,神气什么?”
衍之拢着长剑 ,立在轿旁,待得近了,她才发现,这轿子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轿子,看上去丝毫也不起眼。
可是她毕竟在皇宫待了那么长时间,旁人不知道,她却知道,那显得黯淡无色,毫不张昂的臧青色缎面做成的轿帏,却是上好的青雪缎。
这种青雪缎整个北凉国内只有区区数匹,这是关外送贡本土,乃是雪域高原上的一种青虫所吐的丝所织,极为珍贵。
这种东西,雪妃用过,她见过几次。
又见眼前抬轿的四人,面白如玉,唇似点朱,却个个眼光灼灼生辉,脚步轻盈有力,分明有着上乘的武功,这四人随便哪一个站出来,老大们都不是对手,所以人家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下,只是闲庭散步一般,当作观赏来看了。
衍之更好奇的是那名男子,黑发如墨,眸光璀璨,静静站在那儿,身量纤细,雌雄莫辩,与她对视了几眼,彼此错开了目光。
衍之在打量着她们,玲珑也在打量她,上上下下瞅了她两眼,啧啧说道:“一个娇滴滴的姑娘,居然是土匪头子,真是惹人笑话!”
她有意无意
的瞥向轿后之人,见他们目光交接,顿时神情中露出十分不屑来。
衍之也不与她计较,只是看向轿旁始终不发一言的身影,突然间,她笑了笑,
然后向他拱手道:“在下衍之,管束属下不当,得罪公子了,公子请赶路吧。”
慕容悦饶有兴趣看了她两眼,玲珑见状,拦在慕容悦的面前,说道:“既然寨主道歉,那我们便不再追究了,下次管束好你的属下!”
“好了,玲珑,我们走吧。”
十分文雅的声音,静静传进了衍之的耳朵里,一行人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,四人将轿身抬起。
那轿身沉重,显然轿中有人坐着,却始终不见她下来,或者是家里女眷吧,不方便光天化日下露面见生人。
就这样,与顾轻尘擦身而过。
衍之颔首,并不与她计较,微微侧开身子,让开了那条官道,那锦袍男子经过她身畔时,淡淡地的说了一句:“卿本佳人,奈何作贼?”
淡如轻风的一句话,缓缓扫过她的耳畔。
衍之心中一颤,他声音温文,儒雅如水,却不回头看她,似男子也似女子。
衍之望着这顶软轿颤微微地上了山,走在了弯弯曲曲的官道上,那轿中也不知抬的是何人,竟然让他独步行走,而轿中人酣然而睡,想必,是他亲近之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