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沉默以后,顾江留起身道:“犯人既亦招供,此案便到此为止,你贴出告示,择日将这俩人斩首示众,以儆效尤!”
林展心头一凛,不知道一向以仁德自居,甚少杀人的顾江留怎么会忽然下了如此严令。
顾江留看了一眼兀自匍匐在地的林展道:“朕平生最恨欺瞒,此贼出售羊肉有问题,便是欺瞒百姓,而那‘玉满堂’的伙计欺瞒老板亦是同罪,这等小恶不除,难免京畿不安,人心浮动。”
林展磕头,“陛下所言极是。”
顾江留望着林展,见他说了那一句便再无可说,犹豫了片刻,终究说道:“行了。你去处理吧。”
林展匍匐退出门外,只觉得脊背森森凉意,他抬头看了一眼堂内,却只见顾江留斜倚椅中,微垂着头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林展擦了擦额角的汗,迅速按照顾江留的要求将此案了结,甚至都没有再择日,下午时分便将两个人斩首在了西菜市口。
顾轻尘看着西边熙熙攘攘的人群,不由得冷哼一声。
衍之将茶放下,对青衣说道:“这味道最是好,多一分则绿茶的味道全无,少一分则茉莉的花香又淡,告诉他们就按这次的比例量产了吧。”
青衣应声退下,衍之这才问道:“孝王似乎对林将军此次的做法不大满意?”
“满意,怎么不满意。”顾轻尘满是嘲讽的说道:“老陈持重的林将军,从来都是步步为营,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雷霆手段?事有蹊跷必定有因。”
顾轻尘说着,凑到衍之跟前,“衍之,你说有什么因?”
衍之淡淡一笑,伸手推开顾轻尘的额头,“孝王天纵英才都不知道什么因,我一介女流又如何知道?”
“哎,衍之何须如此妄自菲薄?这巾帼不让
须眉便是为你所写。”顾轻尘说着,越发肯定衍之定然是知道其中蹊跷,否则,她怎么会故意弄了张假的菜谱,来了一招请君入瓮。
何况“玉满堂”里出了羊肉食物中毒事件,那么必定就是“玉满堂”的人偷了菜谱,而看林展如此雷霆手段替“玉满堂”压下了此事,那么林展多少和“玉满堂”肯定有些干系。
顾轻尘不傻,自然很快就将其中线索联系在了一起,只不过,他唯一猜错的是,林展并非股东之一,而是主使之人罢了。
衍之自然不会告诉顾轻尘这么多,这个在她面前总是油嘴滑舌的男子,她始终有些忌惮,但是衍之并不清楚自己的心,她忌惮的其实是自己对顾轻尘的那一丝心动罢了。
她害怕的是自己,而非顾轻尘。
“孝王,俗话说得好,知道得越少越好。人生在世,难得糊涂。”衍之淡淡然道。
顾轻尘却不依不饶,“可是,古人也说了,宁可做个明白鬼,也不该做糊涂鬼。这事搞不清楚,待我百年之后,我岂非要做一个糊涂鬼?”
衍之闻言翻了个白眼,“孝王身体健朗,这百年之后遥遥无期,届时自然会让孝王走得明白。”
皇家之人,素来忌讳生死之事,顾轻尘却毫不在乎,拿自己的寿命与衍之说得高兴。
衍之也着实无奈,可事到如今,她已经做了不少的事,若是被顾轻尘知道了全部,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呢?
以她对林展吃不得半点儿亏的性格了解,接下来,他必定是不肯罢休的,所以,她也就留了一个后招,专门等着伺候这个与衍之本躯有着解不开渊缘的林将军。
只是不知道,林展会不会真的闯进来,而要是他真的进来了,自己还真是需要顾轻尘的帮忙呢。
衍
之心中想着,眼睛满是怀疑的望向顾轻尘。
顾轻尘急忙坐直了身子,理了理衣襟,笑道:“衍之,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,我一定鞍前马后,赴汤蹈火。”
衍之想了想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孝王,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?”
顾轻尘闻言一笑,“衍之,从前或许我说‘可以’你还不信,可今时今日,我们早已因为这‘金玉满堂’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,你还有什么信不信得过的疑虑吗?更何况……”
顾轻尘没有说完,只一双凤眸紧盯着衍之,眼底的情谊像是璀璨的星空般要将人吞噬,衍之别过脸去,咳嗽了一声,从自己找上顾轻尘,请他出面和顾江留交涉时起,他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,她又何必如此纠结。
思及此,衍之再也不隐瞒,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种种猜测都说了出来。顾轻尘闻言笑道:“衍之,你猜测的恐怕八九不离十啊。只是,我没有想到,林展竟然也会搀和进来。”
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林展此番疫病之事也是损兵折将,为了扩充自己的队伍,他可是不惜一切代价。”
“可不是吗?竟然会与顾凌天合作,简直就是与虎谋皮。”顾轻尘说罢,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衍之,却见她面无表情,顿时觉得衍之果然是对她这个族人亲没有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