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儿臣遵旨。”顾默成低下了他高贵的头,额头触碰到地的时候,他只觉得那青石的地砖滚烫如火,一颗心顿时便觉得被谁揪了起来,灼痛难当。
“父皇,七皇子殿下身子精贵,这夏日炎炎,这里又每个遮挡,若是中暑了可怎么好?”顾凌天开口劝道:“七皇子殿下也是担忧父皇,又或许是耳根子软,听了些关于儿臣的流言蜚语,故而才不信任儿臣,说到底,七皇子殿下也是一心一意的为父皇着想啊。”
顾江留闻言,看了一眼顾默成道:“身子精贵,能贵得过朕?不过是罚他跪一日,已经是法外开恩了。”
顾江留说罢,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喊道:“福子,你给朕留在这里瞧着,不跪足十二个时辰不许走!”
福公公立马跪地接旨,顾江留道:“任何人来也不许近前,只许喝水,不许吃饭,你可要替朕看好了。”
福公公哪里还忤逆,只忙不迭的应声。
顾凌天急忙道:“父皇不要生气了,还是去乐坊教习她们舞蹈吧。”
顾江留闻言笑了起来,转头面向顾凌天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:“太子,还是你能替为父解忧啊。”
顾江留满意的走了,顾凌天回头看了一眼顾默成,缓步走到了顾默成跟前,顾默成看着眼前的足尖,只觉得异常的屈辱。
曾几何时,父皇还怒斥过顾轻尘流连烟花之地的荒唐之举,可如今他又与曾经的孝王有什么两样呢?
不,父皇比当时的孝王更为荒唐,孝王虽然桀骜不驯,风流多情,却从未如此下作,让人无端厌恶。
顾凌天寻来的女子,他也有所耳闻,都是些教习画舫里的女子,出身卑贱,自小就被老鸨子收养,有的甚至是罪臣之后,沦落
到了青楼。这些女子身份不同,背景复杂,若是她们对顾江留起了歹心,床底之间顾江留又该怎么防范?
顾默成心底着急,却在顾江留面前说不出这样的话,他知道,如今顾江留对顾凌天是宠爱相信有加,自己说什么都是错。
顾凌天蹲在了顾默成跟前,笑道:“我的太子好兄弟,你便在这里好好跪着,好好反省反省吧,还有,下一次要说人坏话时,可得看清望准那人在不在你身边,否则,便如此番一般,落了个惨淡下场。”
顾凌天说罢,抬头哈哈大笑的离开了此地,顾默成低垂着头,拳头紧紧握在袖笼之下,指甲都抠破了掌心。
而此时此刻,回廊的另一头,一个富贵的女子站在哪里,她身后的宫女瞧了瞧,小声问道:“皇后娘娘,我们,还上去吗?”
李婉茹冷哼一声道:“你没见顾默成的下场吗?适才本宫都没有上前,难道现在再去踩顾默成一脚不成?”
那宫女立刻不语。
李婉茹看了看顾默成又看了看顾凌天的背影,想起那如妖似狐的一众女子,心底不是不复杂的。
天下间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和众多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,哪怕她不爱自己的丈夫也不能忍受。然而,此时此刻,却是自己的儿子进献了那么多的美女给自己的丈夫,而显然,儿子这一招很奏效,起码现在顾默成就被顾江留训斥了,还罚跪了。处罚虽然不重,可在这个草木皆兵的宫中,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掀起大浪。
那些素来左右摇摆油滑如泥鳅的大臣们便会开始动摇,无论怎么看,这些美女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,终于让顾凌天打了一个翻身仗。
李婉茹双手不住的绞着手中的锦帕,金丝镂
空嵌宝石的甲套都被绞了进去而不自觉,忽然间“啪”的一声,那甲套受不住重压,从中间断开。
李婉茹低头看着自己的甲套,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,置之死地而后生,自己反正已经失了顾江留的宠,便让自己的儿子去重获顾江留的宠爱吧,哪怕是借由那些身份低贱的女人。
李婉茹强压下心头的不爽,心里却算计着,她只要放任顾凌天去讨好顾江留,那么她的后位也就安稳了,而她此时此刻要做的不是出去争风吃醋,而是监控住那些女子,让她们真真切切的都听顾凌天的话,替顾凌天说话,而不是一朝得宠就尾巴翘上天,过河丢拐棍。
李婉茹心中打定主意,转身道:“我们走,今日之事,不能对任何人提起。”
那小宫女低头当先带路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李婉茹才刚刚离开,一旁的假山后就转出了两道人影,顾轻尘站在衍之身边道:“没想到一向火爆脾气的李婉茹,竟然忍得下这口气。”
衍之却看着顾默成道:“可惜了七皇子今日会出现,否则,今日这场好戏恐怕就开锣了。”
顾轻尘也叹了口气,“是啊,顾默成这熊孩子,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现在出现了呢?”
衍之想起顾凌天那狡猾的笑意,忽然冷笑了一声,“看起来,今日被算计的可不仅仅只有李婉茹。”
顾轻尘心思通透,一点就通,闻言笑道:“顾凌天倒